“兰斯,下个月就是你的册封仪式了哦。”

“我只是见习骑士吧,也要接受册封吗?”

“一般来说是没有的,但你爸爸可是公爵哦?”

“......又在滥用私权了啊。”

“嗯嗯。不开心吗?”

“我倒是想低调一点。”

“很遗憾,做不到呢。公爵的儿子,有很多人都在关注你哦?”

“......”

“再下个月是你的生日吧?”

“嗯,八岁生日。”

“诶?八岁吗,我一直以为是七岁。”

“这个也能动用私权吗?”

“当然了,因为我是你的妈妈嘛。”

“随您好了。”

“别人问起来要说自已七岁哦?”

“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

“当然有了,因为七是个完美的数字哦,上帝也是把一周设为七天吧?”

“可我又不能一辈子都保持七岁吧。”

“诶诶,是这样吗?”

她低着头,似乎有些失落,不,大概她只是在看着肚子里仍在孕育的生命吧。

“这个孩子的生日是哪天好呢?”

“大概还要再再下个月吧。”

“诶,兰斯连这也知道吗!?”

“不是都说怀胎十月吗。”

“是这样吗?”

我点点头,然后看着她开始扒拉手指。

“啊,那岂不是要等到四月了。”

“四月也不错吧,塞西莉娅花正好盛开,是充满生机的时间。”

“嗯嗯,那决定了!就定在二月二十九好了。”

“那个,您是决定要早产吗?”

“咦,可以吗!”

“当然不行。”

“不行吗,明明今年二月正好有二十九天的说。”

“拜托了,请您为孩子多着想一些吧。”

“我有好好着想啦!所以才把生日定在二月二十九!”

“那天有什么特殊的吗?”

“四年才有一次还不够特殊吗?”

“有什么意义吗?”

“至少能保证跟世界上四分之三的人都不同吧?”

“完全不理解您是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最终费了好大口舌才好不容易说服了她。虽然我对于麻烦事向来是避之若浼,但是考量到弟弟妹妹的生命安全,我也不得不拼尽全力。

玛格丽特,这位塞西利亚家的公爵夫人,她的跳跃性思维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

真要说的话,她反倒像贵族女子学院中不谙世事的普通大小姐,只能通过言语表现脑子中的奇葩幻想。

先将大小姐是否能跟普通挂钩这个问题放在一边不谈,玛格丽特夫人明显符合贵族的身份,是天才无疑。

她华贵雍容的姿态,渊博的知识储备,独树一帜的文学见解,敏锐的直觉与当机立断的行动力,这些无一不在验证这一事实。

但她幼稚到略显笨拙的言行以及异想天开的思维模式却是例外。

说穿了就是幼小。

明明自已是大人,却不够成熟。

不过,因为拥有无与伦比的机智,所以她没必要成为大人,以这种方式理解应该是最适当的。

天才过了二十岁也只是普通人——世间存在着这种像是不服输的陈腔滥调,但在玛格丽特身上可说是完全相反。

八岁的她自然不用说,一定是被当作为神童,哪怕直到十八岁也依然是,甚至就算是现在,她的内在肯定也一直是个幼童。

“兰斯,你有喜欢的书吗?”

这又是跳跃到了哪一天就连我也不得而知。

“没有。”

“那有喜欢的类型吗?”

“嗯?是在说女孩子的话题吗?”

“是哦,兰斯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都差不多吧,真要说的话,更喜欢侦探小说吧。”

“侦探小说吗,我更喜欢推理小说。”

“有区别吗?”

“没有。真要说的话,一个是让你知道1+1=2,一个是让你知道为什么1+1=2。”

“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1+1=2就是定义好的,也就是公理。”

“我是说推理小说。”

“哦,因为有意思。”

“您很喜欢推理吗?”

“还好吧。主要是看着主人公被显而易见的谜题耍的团团转很有趣。”

“我可以说您性格恶劣吗......”

“那是在夸我吗?”

“您要这么问的话,只能是在夸你了吧。”

“兰斯夸妈妈了,好开心!”

她没有看我,大概又是在跟我未来的弟弟或妹妹说话吧。

“值得一提的是,我是坚定的本格派。”

“我不懂那些啦......”

“那兰斯就是变格派好了!”

“为什么呢?”

“因为变格派我也很喜欢,但是最喜欢不能有两个吧,所以就分给兰斯一个。”

“这两种又有什么不同呢?”

“没有不同,都很有趣。”

“所以喜欢的理由也是有趣咯?”

“没错。毕竟如果故事不有趣,那就跟平日办公没区别了嘛。”

“还真是简单的评判标准。”

“可是很有效嘛。就拿推理小说举例好了,主人公破解谜团的过程,无非就是在‘接近真相’和‘被误导’之间选择罢了。”

“也就是‘有趣’和‘无趣’吗?”

“嗯。‘被误导’就会感到‘有趣’,而‘接近真相’则会觉得‘无趣’。”

“您的标准有够严苛的。”

“所以说,推理小说其实很简单,就是0和1构成的罢了。”

“那又是什么。”

“二进制。”

“这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应有的知识吧!”

“不过有一种情况是例外哦?”

“什么?”

“正常情况下,推理小说的主人公起的是‘引导’作用,也就是‘无聊’。”

“那个,请问是引导谁呢?”

“当然是读者啦,犯人设下的谜团啦,留下的线索啦,其实不是给主人公的,本质上是留给读者的。”

“抱歉,我不太懂。”

“所以说,如果主人公不准备引导的话会如何呢?如果主人公隐瞒线索,甚至是故意歪曲线索,那又该如何呢?”

“那样的话,不是成误导了吗?”

“就是误导。凶手误导主角,而作者则是误导读者,这样的故事明显会更有趣吧?”

“可是,这种行为完全就是歪门邪道啊。比起有趣,更多的是被欺骗的愤怒吧?”

“嗯嗯,”她点点头,以一种称得上是最恶的态度,否定了我至今建立的一切,“所以我从来不觉得推理小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