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白狸正坐在椅子上,右手撑着脸颊,无聊的盯着地面发呆。

听到脚步声以及芙蕖的呼喊,她抬头看过去。

芙蕖如同喜鹊般向她飞扑而来。

白狸面露欣喜,起身向门边迈出几步,同样喜悦的叫了一声:“芙蕖。”

芙蕖在门槛处轻轻一跃,跳进室内,将手递到白狸手中:“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白狸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芙蕖反手抬起白狸的双手,心疼的擦掉手背上的污垢,心疼的说:“看小姐瘦的,手上都没有肉了,谁欺负您了?呜呜……”

说到后面,她忍不住哭出声。

白狸连忙抬袖,要为她擦眼泪,却看到自己脏兮兮的袖口,又讪讪收回,在自己身上蹭了蹭。

她轻声安慰道:“芙蕖不哭啦,我没被人欺负,真的。”

芙蕖看见她的小动作,哭的更凶了。

从进入顾府,芙蕖便跟在白狸身边,虽说时间不长,可是和白狸的感情很好。

芙蕖看得出顾临风对白狸的悉心,哪里见过白狸这般狼狈。

她不知道白狸为什么要一声不响的离开,哭了几声后擦擦眼泪,絮絮叨叨的和白狸念叨。

“小姐您都不知道,您一声不吭的消失了,丞相都快急坏了,他没日没夜的找您,连饭都很少吃。”

她在脸上抹了一把,继续道:“您走以后,丞相让奴婢日日打扫您的房间,说万一哪天您回来了还可以直接住。”

“奴婢时常看到,丞相坐在您曾经躺的太师椅上发呆,每次从您房间出来,眼睛都是红的。”

芙蕖说这些的时候,白狸感觉心口闷闷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让她很难受。

她抬手揉揉心口,却无法缓解半分。

她知道顾临风对她好,却不知道因为她的离开,顾临风会难过成这样。

白狸抬首向外看去,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影。

那股难以言说的情绪使得白狸更加难受,她失神的望着门外,轻声喃喃了一句:“可是他是人呀。”

她的声音很小,小到连身边的芙蕖都没有听清。

芙蕖歪着头,有些疑惑的问:“小姐,您说什么?奴婢没有听清……”

白狸收回目光,摇头道:“没什么。”

随后她又想起,芙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说不定见过女娲石。

于是,她抱着侥幸的心态,小心翼翼的询问:“芙蕖,我走以后,你有没有看到我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那块小石头?”

芙蕖听了她这话,身子僵了一下,说:“小姐,奴婢没有见过那块石头。”

白狸失落的垂下眼眸,“好吧。”

若是芙蕖不曾见过,那看来是掉在了别处。

白狸想,这顾府这么大,而且她走了有一年多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其他人捡走。

芙蕖纠结的攥着衣裙揉搓,最后小心翼翼的望着白狸的眼睛:“小姐,那石头对您……很重要吗?”

“嗯。”白狸还在失落,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冷淡,又补充一句:“很重要。”

芙蕖连忙低下头,躲避白狸认真的目光。

衣裙在她的手中被搓的皱巴巴的,她紧咬着下唇,不敢再说一句话。

白狸的目光扫过芙蕖的手,轻轻笑了笑。

这小动作她很熟悉,以往她每次做错事就会做这个小动作。

白狸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说很重要,所以为没看到而自责。

“好啦。”白狸抬手揉揉芙蕖的头,“不是你的错,我慢慢找就好了。”

芙蕖闻言猛的抬头,“小姐,其实……”

后面的话她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张了张嘴,最后再次垂下头。

“怎么了?”白狸眸光划过一丝疑惑。

“其实……”芙蕖一改方才的纠结,笑嘻嘻的向白狸看去,“其实小姐脏兮兮的,也挺好看。”

白狸一怔,下一刻也跟着笑开:“好呀,你敢笑话我,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说着便朝芙蕖挠去。

芙蕖痒的“咯咯”直笑,断断续续的求饶:“小姐……哈哈……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在两人叙旧打闹这段时间,其他下人也已经将水备好。

芙蕖看了眼,隔着一道屏风都能看见袅袅升起的热气。

“小姐奴婢给您去拿换洗的衣物。”

白狸点头应允。

白狸站在门边,看着芙蕖走远。

随后一抬手,将两扇门紧关在一起。

她抬步走向屏风后,破旧的衣物随着她的走动脱落在地上。

到了浴桶时,已尽数褪却。

她走进去,感受着温热的水温,下人还贴心的在水里撒了一层花瓣,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许是之前神经一直紧绷,今日放松下来,她倚着桶壁,不一会儿便头枕着桶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在她睡着后,房门被人悄然推开。

顾临风已经换过一身干净的衣物,依旧是冰蓝色外袍。

他脚步轻缓的走到屏风前。

隔着一道屏风感受着白狸的存在,只有离她近一些,顾临风才觉得这一切不是梦。

他这一年真的太想她了,以至于方才见到她被别人欺负,忍不住有些生气。

也不知道方才有没有吓到她。

“小十七,我方才不应该对你生气,你……没事吧?”顾临风小心翼翼的开口,即使看不到白狸,眼神还是带着愧疚。

音落,屏风后一片寂静。

顾临风再次开口:“对不起呀,你别生气了,等你洗漱完,我带你去你最喜欢的玲珑阁买衣裳。”

依旧没有回声。

顾临风突然心底一沉。

该不会又离开他了吧?

下一刻,慌乱的情绪爬上心头,顾临风脚步凌乱的迈向屏风后。

却瞬间愣住。

白狸不担心这里会被人追杀,所以睡的很熟。

窗边透过的微光洒在她皎洁的脸上,平静的水面因为她清浅的呼吸而泛起细微的波纹。

即使有零碎的花瓣,依旧无法挡住她上下起伏的酥胸。

顾临风眼底有浅浅的墨色涌动。

他喉结滚了滚,最后平静的移开了眼睛,唯独耳尖带着红。

他看向地上散落的衣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太过慌张,没注意到这些。

低低发出一声轻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