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宴时将手机放回口袋,起身,收线。

方才鱼漂动了动,这会儿直线下沉,终于有鱼咬死上钩。

一行人的目光随之看过去,直到那鱼浮出水面,一个甩尾,引得湖面暗流波动。

林久跳起来,骂了个脏字,“靠!这也行?!”

他不得不服,就连陆清离也感慨了声,“看来有活鱼......别说,个头还挺大。”

四个男人就这么擎等着鱼上岸,是条青鱼,得有十多斤重。

林久先一步拿了网兜到湖边上捞,举在手中,笑得活像个二傻子。

喻宴时借机把话说完,重新挂饵、抛回湖中,“明天抽空去趟伦索,之后的事情你跟顾长兴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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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一早,例行会议。

除了总结上周的工作外,馆长顾长兴另外提及了一件事情。

沐㜣正走神,冷不防听到梁盛的名字,心脏跟着微微缩了下,顿时集中注意力。

“梁盛想要在伦索办个人展,昨天才接到的消息。”顾长兴大致介绍说,“他跟咱们予副馆长算是旧识,此事也是经由予副馆长之手......馆内经商讨已经决议敲定此事了,时间放在元旦前后,具体的还需细聊。”

予岑平日里少言寡语,不过既能坐到这个位置,也能说明一些问题。

她虽不属于长袖善舞之人,可家世背景不差,通常又以温文尔雅待人接物,表面不具‘攻击力’,实则,交际圈却比沐㜣想的还要大。

她倒是没想过,梁盛会有这层关系。

说不震惊是假的,昨天她尚且还在担心喻宴时,今天,这可就轮到自己身上了......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她心不在焉地拨弄着长发,一时间想很多。

也不怪她如此笃定,这事发突然,而照正常情况下,不管是画廊、拍卖行,亦或者美术馆,一到年末就都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像画家办展此类活动,一般都会放来年。

选在阳历年的,还真几乎没有。

起码就沐㜣所知,她没见过。

可梁盛就是这么做了,时间节点太过刻意,很难让人不起疑。

“年尾办展?对方是什么想法?”楚池安静了大半个会议,本就是乏善可陈的东西,翻来覆去说,没什么意思。

他在伦索待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遽然有了新话题,这才想着要插上两句,“馆里不是轻易不接个展?对方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不是没听过梁盛这人,只是有一点想不通,“我记得他一直是跟三格画廊有合作?”

“事关伦索规划,个展这事算是试个水。”顾长兴看过来,浅蓝色的眸子清澈无波。

楚池点点头,“三格作为帝都数一数二的画廊,虽不比伦索,但要风风光光办个个人展,还是不在话下的吧?选我们的理由呢?”

沐㜣在边上安静听着,忍不住给这位近段时间来相处还算融洽的领导比了个赞。

现实版嘴替啊这不是?完完全全问在了点上!

她坐着等听,熟料,顾长兴不按套路出牌,啪的一声合上笔电,撂了一句,“我把联系方式给你,你自己问问?”

楚池,“......”

沐㜣,“......”

散会后,沐㜣这才看到付星画发来的微信。

人是二十分钟前到的,就在楼下。

两人一早约好今天要去踩点艺博会,帝都今年展办的唯一一场。

伦索受邀在列,先前顾长兴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她就给代理的艺术家们发了消息,只是唯独付星画正好在这边,能跟她一起。

展办的地方距离伦索不远,同属一个区。

付星画开着他那辆猛禽大皮卡,人倒是比先前还瘦削了些。

“辛苦了。”沐㜣坐上车,话不走心。

而原本上周就该离开返回沪城的人,却佯装没听出来,“我在酒店窝了快一个礼拜了,天天不是画就是画,能不辛苦吗?”

是的,付星画在赶作品。

帝都的这场艺博会虽说早已宣传到位,不过那是在沐㜣回来之前。

她没收到消息,如果不是前几日突然听顾长兴说起来,怕是会错过这次机会。

伦索是受邀在内没错,可对于大馆来说,领导层手里捏的代理都是大师级别的,去参加‘新人展’,未免有些喧宾夺主。

所以,顾长兴一开始是婉拒的,但好就好在主办方没放弃,阴错阳差的,让她捡了个漏。

沐㜣挺看好这次曝光的机会,对付星画难免苛刻,“你还没见过其他几位的作品吧?正好趁此机会见见,说不定,以后就没脸喊辛苦了。”

她将后几个字咬的很重,眼眸斜睨着,刺人的话脱口而出,“当然,市场也会见证,你安心在这边多待两天,听听大家对你的评价。”

“......”

付星画哑巴了,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一脚油门踩出去,他顺手开了车载音乐,重金属摇滚窜入耳中,亢奋人心。

沐㜣扭头看向窗外,这一路,思绪繁杂。

等到了地方,负责人出来接应。

对方三十出头光景,是位女士,干练的工作服很贴身,领袖口齐整,“沐小姐,您好,我是A区展位的负责人,我姓陈,陈文心。”

来人自报家门,笑容得体。

沐㜣回以微笑,很客气的跟人握手,“沐㜣。”

话完,一扯付星画,将人拉至跟前。

付星画没想到有朝一日还得做这事儿,心下纵有不满,面上也不能表露。

于是,姐姐前、姐姐后的喊了两声,小嘴超甜,“姐姐你叫我小付就行,我是个新人画家,没事儿出来跟着㜣姐长见识,请多多关照啊。”

沐㜣,“......”

什么玩意儿?

她太阳穴抽抽了一下,尴尬到无处遁形。

陈文心笑了笑,倒是比之前感觉更随和了些,那腔调拿捏的准,不疏离、不过分亲近,“能进伦索的,都是大有可为之人,难说到底是谁关照谁。”

这话,付星画听起来顺耳,沐㜣就不行了。

她赶忙打断或许会有的商业互吹,问了最为紧要的事,“能进去看看展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