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的第二天,张寂在苏辰回到星辰组织所经营的酒店时,早早在苏辰的房间里等待。

苏辰走到房间门口,小弟对苏辰说道张寂在房间中等待,有事相告,然后苏辰推开房门进去,小弟在苏辰进去后关上房门。

“怎么样了,白月行的人应该会相信的吧。”苏辰坐在他的办公椅上,背对着张寂,点燃一支烟又抽了一口烟,烟雾从鼻孔中缓缓散出。

“当然,照辰哥你的吩咐,我们把冷秋水放回去了,其余三人的尸体都放在车里面了,怎么处理?”张寂站得笔挺,双手交叉束于身前。

“我处理就可以了,没事你可以先去忙了。”苏辰又弹了弹烟灰,淡淡说道。

张寂并未挪步,而是抬头盯着苏辰的位置。

“怎么?还有什么事情?”苏辰将烟熄灭,按在烟灰缸里,但并未转过身来。

“我有一件事情,望辰哥真诚告知于我。”张寂面无表情,语气平静道。

“什么事情?但说无妨。”苏辰转过椅子,看向张寂,双手搭在椅子的把手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把手。

“小七真的是刘书麟杀害的吗?”张寂死死盯着苏辰的眼睛,眼中泛红。

“你怀疑我吗?”苏辰正视张寂的眼神反问道。

“不是怀疑,而是刘书麟给我发了一封信,信里面写了七年前的一个夜晚……”张寂说到这里就没再说下去了,只是冷冷的看着苏辰。

“一封信就足够你怀疑我了?”苏辰不卑不亢,手指敲击把手的速度却慢了下来。

“如果只有一封信我断然是不会相信的,可里面的一句话,还有辰哥你一直以来的……你为何不让我们处理兄弟的遗体?”张寂双手分开,半握拳头。

“我不是说了,我是为了不让你们再痛苦一次,这份痛苦我一人承受足以。”苏辰仍然十分平静的说。

“也是,这些都不足以成为证据,这样吧,我和辰哥你讲讲我的故事吧,你应该不知道我来星辰之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吧?”张寂也找了把椅子坐下。

“噢?请讲。”苏辰眯了眯眼睛,用手撑着脸,平静的看向张寂。

“我是家里的老二,一般来讲,我们小时候那个年代都是重男轻女的,但我们家不一样,属于是重女轻男,很奇怪?对吧?”张寂看向地板陷入回忆。

苏辰默默听着,没有回答张寂,张寂也不在乎,又自顾自的讲了下去。

“我从小待遇就不如大姐和四妹,我也不明白,明明家里就不是什么富贵家境,还要生这么多,我从小就和三弟干着各种粗活脏活,虽然很累,但大姐和四妹从不因为父母的区别对待而自视甚高,我们四兄妹关系其实很好,只是不在父母面前表现罢了。”

“我小学还没上完就辍学了,父母在外面干些杂活维持生计,我则负责家里的杂物杂活,尽管当时家里的生活条件一般,但大姐和四妹一直过着小康家庭般的生活。”

“没过几年,同龄人应该是上高中了,三弟也被逼着辍学了,我不明白父母这样做的原因,但有了三弟帮我一起打理家里,我也轻松了不少,并且有一个人陪我讲讲话,心情也没那么沉闷了。”

“又过了两年,父亲生病了,但父亲只是在家中躺了几日,自顾觉得身体好了,便又出门干活了,但没过几天父亲又卧病在床了,想着再休息几日就好了,但第二天一早我给父亲送饭时父亲就没了气息,那时候家里没有条件,我们只能土葬了父亲。”

“当晚母亲驱离我离开这个家里,我不明所以,祈求母亲不要赶我走,最后在大姐三人的求情下母亲留下了我,第二日一早家里冷清极了,我没听见母亲的呼喊声,往常这个时候父亲或者母亲一定早就叫我起床收拾家里了,大姐和四妹在昨晚赶回了学校,本该在我身旁睡觉的三弟也不见了踪影,我穿好衣物起床,刚刚开门我就被人按在了地上,一个冰冷的东西打在我的手上。”

“接着我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在一个房间里面,我的双手被束缚在桌子上面,我的对面坐着两个男人,我满脸疑惑,接着对面的人开口了,要我交代弑父的全部过程,我更加疑惑了,弑父?什么意思?”

“接着我才明白,母亲怀疑我杀害了父亲,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尽管他们区别对待我们,但毕竟比起那些重男轻女的好多了,至少父母从来没有打骂过我和三弟,哪怕就算是我们干活够好的原因,最后警察明察后我无罪释放了。”

“回到家里母亲一个劲的和我道歉,我没有说什么,但后来我真的亲手杀了母亲,并非因为我被她冤枉这件事情。”

“那是再过了两年后,大姐出嫁了,我和母亲一样一开始都祝福着大姐,我以为大姐找到幸福了,直到出嫁那天我才看见娶大姐的人,别说大姐了,我只觉得那人比父亲的年龄还要大。”

“但我并未多说什么,因为大姐看着也很开心的样子,直到大姐离开家里的时候塞给了我一个纸片,晚上我打开纸片,是一张写了一段话的纸条,内容如下:

“二弟,我这次出嫁是母亲安排的,但我希望你不要怪母亲,我和四妹从小就被含在嘴里,父母对我和四妹一直很好,我也很奇怪父母为何重女轻男,但今日我明白了,父母只是想要我们卖个好价钱,我不知道那人给了母亲多少钱,但我和母亲说好了,那笔钱绝对足够你和三弟娶个好媳妇,四妹的嫁妆也绝对够了,剩下的钱母亲也能安详晚年了。”

“读完这段话我才明白,大姐和四妹从小都被保护的好好的,吃的穿的用的也丝毫不逊于小康人家,长大后的大姐更是美人一个,从上初中起就有追求者一大堆,其中不乏有钱人,但最后大姐却嫁给了一个年龄大她一倍还多的中年油腻人,只是因为那人给的钱够多!”张寂讲到这里,眼睛已经不知不觉红了起来。

“大姐离开家里最后那一幕的微笑还在我眼前,至今我都没有忘记,一开始我还和大姐通着电话,大姐一直说她还好还好,我没有为难母亲吧?我如实回答没有,我甚至都没和母亲提起过这件事情。”

“大姐出嫁不到一月,这天我打电话,接电话的却不是大姐,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我问我大姐呢?他说你大姐?我说出大姐的名字,那个男人却说:

“噢!你说她啊,真是没用,你要早点打电话就好了,或许还能听见她最后的一丝声音,哈哈哈。”

“我没听懂那个男人的意思,接着那个男人又补充道:

“刚被拖出去了,你大姐真不错啊,就是死得太快了一点儿。”

“我愣了愣,接着说道,你说什么?那个男人像是没有听见我声音一样反问,你小子说什么?我又说了一次,你说什么?但这次我自己都没听见自己的声音,只觉得喉咙里一阵难受,眼睛也不知道何时被泪水挡住了视线。”

“我报警了,但没过两天那个男人来到了我们家里,什么?他还活着?接着几个男人把我按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三弟想拉开他们,接着也被拖进来一起打了,母亲听见声音从屋里走出来,尽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母亲还是快步跑到那个男人,我该叫姐夫的中年人身旁说道,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啊,别动手,我就这两个儿子啊,我还指望他们给我养老呢。”

“过了一会,我只觉得快要死了,那群人停手了,四妹就在母亲旁边,那个中年人死死盯着四妹,我眼中泛红,嘴角也泛红,接着那个中年人带着这一伙人离去了,我想到什么一样,立马看向三弟,三弟此时倒地昏迷不醒,然后四妹也冲了过来,母亲紧随其后。”

“三弟被连忙送往了医院,但医生却说内脏破裂,怕是活不了了,母亲也很伤心,我不知道她的伤心来自哪里,就算那时候是真的为了三弟吧。”

“我们风风光光的送走了三弟,我没有流泪,可四妹在一旁哭肿了眼睛,接下来的日子我独自照顾着母亲,四妹还要上学,但四妹只要回家,大部分时间都会帮我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又过了几年,四妹刚到十七岁,却说她要出嫁了,我十分震惊,十七岁,当时的法律不是二十岁才能出嫁吗?但母亲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终于想到了什么,质问母亲,是不是那个男人?”

“母亲沉默不语,我瞬间愤怒,你明知道的,大姐和三弟的死都和他脱不了关系!”

“母亲却说只要四妹出嫁了,我就可以不用再照顾她了,她还说能给我一大笔钱,让我风风光光的娶个好媳妇,过上富贵日子。”

“不可理喻,我当时就表示不同意,但过了一段时间,四妹该放假了,我等了一晚上都没等到四妹的电话,我连忙给四妹打去电话,电话却没能打通。”

“我找到母亲,质问道,四妹怎么了?母亲当时也满脸疑惑,你四妹?怎么了?”

“我想了想正打算报警,母亲却拦下了我,并拿出一张卡,笑着和我说,你四妹好着呢,拿上这笔钱离开这里吧,你该独立了。”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愤怒的看向母亲,所以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吗?重女轻男?可笑啊!你们根本不在乎男女,你们只在乎自己的生活!”

“母亲也变了脸色,你胡说什么!我们让她们享受了十几二十年,她们只是自愿回报我们罢了!”

“自愿?可笑!大姐可能是自愿为了我们,但你当时答应大姐的话呢!我也就算了,三弟还没成年也就不说了,但四妹!这件事你要怎么解释?!!”

“我缓过神来,母亲已经被我活活掐死了,我最后将母亲埋在了父亲旁边,简单竖了一块碑。”

“接着我四处打听,终于,一个月后我打听到了那个中年人的住所,但他的住所太大了,门口有好几个保安,还有几条恶犬。”

“我在他住所不远处租了个房间,并买了一辆出租车,凭借母亲留下的钱,终于在一个晚上,我看见他的车出门了,我开上出租车连忙跟了上去,可能是我是出租车的缘故,他的车故意降低了速度,接着我为了不被发现,不得不超车开了过去,后视镜看见他拐进了另一条街道,接着我在前面停下了出租车,然后在那条街道开始步行。”

“可能是老天眷顾我,我幸运的在不远处的酒吧门口看见了他的车,我摸进了酒吧,接着开始一层一层的找,但许多包厢门口都有人把守,我不知道他究竟在哪个包厢,于是我开始碰运气,我一个一个装作有事找他的问,周储老板在不在。”

“我当时运气真的很好,第二个包厢门口就问到了他,我走进包厢,他左拥右抱,恶心至极,但奈何背后有他的保镖盯着,我不敢轻举妄动,正在我冷汗直流,不知道怎么编话的时候,保镖被叫了出去,原来是他以为保镖在我不能说,但我还是没有说话,接着他又将周围的女人轰了出去,然后淡淡的说,这下可以说了吧。”

“真是幸运啊!虽然我当时没什么身手,但对付一个整日花天酒地的中年人还算勉强,我一刀捅进了他的心脏,他大吼一声,尽管保镖冲进来很快,但已经无力回天了,我也准备好赴死了。”

“不过,辰叔救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