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排队去体检了!”
班长罗铁胖一边重重敲着门板一边喊,气势汹汹,狗仗人势。
也可能是解枳单方面认为的。
他揉了揉因为靠着桌面而压红的额头,等其他同学都走出去后,才在罗铁胖愤恨的目光中,慢慢悠悠地走出去。
其实罗铁胖不叫罗铁胖,真名叫罗鉄逄,家里有几个臭钱,贼爱装模作样。
有一次举报解枳上课睡觉,被他一把撂倒,皱着眉头想了好久才说:“罗……铁胖同学,你那两字是这么念的吧,别烦我,行不行?”
班里瞬间哄堂大笑。
一旦跟胖扯上关系,那其他奇奇怪怪的绰号不就来了。
罗铁胖因此记恨上了解枳,所以明里暗里老针对他。
包括但不限于故意把他的餐盘撞掉,在他课桌里面放奇奇怪怪的东西。
解枳有时候忍,有时候当场报复回去。
解枳正走出门口,他就用他那肥胖的身躯狠狠地撞了他一下,解枳一个趔趄,转过头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的小把戏。
无他,最近心情好。
解枳不想上学。
他一看到那一堆蝌蚪似的文字就烦,原本那个人把他塞进了一班,两年就跌到了十班。
偶尔睡睡觉、逃逃课,路见不平打一架,状元都没有他名气大。
偏偏解枳又生了副好相貌,一双潋滟桃花眼,看谁都似笑非笑。一天到晚又抿着个唇,被各大怀春少女尊为高冷男神。
昨天校长来找他,痛心疾首地表示,如果他再继续这个样子,就要把他开除了。
解枳表面嗯嗯哦哦,实际开心的不得了。
他要被开除了。
好耶!
不用上学咯!
解枳不是没想过要是真没学上了会怎么样,不过以那个人的手笔,估计会把他送到国外镀个金,回来在随便塞家小公司待着。
那也挺不错。
就这样,开开心心的解枳难得没有绷着脸,在同学各色的目光里,缀在所有人最后面跟着走。
体检流程就那样,解枳往哪一站,哪就给他让出位来,晃荡了一圈,所有项目基本都做完了。
“同学,你都做完了吗?”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士向他招手,“这里还有一个。”
解枳走了过去,望着摆在桌面上的水晶球,沉默了。
那位男士还在他耳边逼逼赖赖:“同学,我们这个是最新科技,只要把手放在这个球上面,就能看出你的各方面素质……”
解枳跟那个人走南闯北,什么世面没见过,但还是被这个脑残贵族学校的体检设备惊呆了。
为了防止降智,他直接把手放到了那个球上面。
瞬间,水晶球内发出的耀眼白光,照射了整个场馆。
所有人都被这异动惊得转过头来看,解枳臭着脸,把手放下,刚要开口怼人,那男士直接扣住他的肩,激动的摇晃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们这是什么运气,直接找到了一个好苗子!”
他身边一个戴着口罩的年轻女士狠狠剜了他一眼,他才消停。
“我这边更倾向于认为您的设备出故障了。”解枳站起身,笑得礼貌,“它马上就要碎了,不过我拒绝负责。”
他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外,水晶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吃完晚饭,解枳本来想逛一会操场,毕竟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他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结果半路就被人挟持了。
偏偏那两人还力大无比,解枳挣扎不开,索性破罐子破摔,看看会把他带到哪里。
真出了什么事,那个人会出手的。
一路把他架到了校长办公室,隔着半扇的门就听见校长点头哈腰:“……您说的是,我们解枳确实很优秀哈哈……”
解枳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跟优秀这个词绑在一起。
一人敲了敲门,就直接把他扔了进去。
解枳一秒站稳,整理着装。
即使是被绑来的,风度也不能丢。
他这才看清跟校长交谈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长斗篷,只能看到银白色山羊胡的干瘦老人。
两人齐齐看向他。
老人率先咳嗽了一下,亲切地拉起解枳的手,苍老的声音也挡不住他的热切:
“&)xn8sl~#&/90)、%~”
啊?
听不懂一点。
老人看他疑惑的神情,才恍然大悟。
伸手在他额头一点,才笑吟吟地开口道:“刚刚没听懂我说什么,是不是?”
解枳虎着脸点头。
“听不懂就对了!”
老人猛地一拍手,喜气洋洋,“所以我对你使用了一个小小的魔咒,让你能够听懂我们的语言。”
解枳偷偷看了一眼校长,他一脸茫然,透露着一种清澈的愚蠢。
不像演的。
那老人继续说:“你的身上有着惊为天人的天赋,我们弗雷尼亚学院需要你的到来!”
学院?
解枳一口回绝:“不要。”
开玩笑,他马上要被开除了,如果还得去其他学校,他不就还得继续上学了?
“你这,这,”老人可能没想到他会拒绝自己,“这”了好久,才问道,“为什么?”
“我不想上学。”
老人愣了一下,长舒了一口气,复紧紧攥着他的手,笑道:“拜托,我们学校不是一般学校,不用上学滴~”
解枳默默抽回手。
拜托你说话很机车诶!
“而且还可以经常旅游,拿高额奖学金哦~”
老人继续鼓动他。
“我们学院的学姐学妹也很漂亮呢!”
怎么感觉他比自己还年轻啊……
“我来您这上学,可以不上物化生?”
“不上!”
“语文英语政治历史地理都不用上?”
老人目光躲闪了一下,又马上坚定地说:“当然!”
“如果上了怎么办?”
“包吃包住养你到老!”
“成交。”
老人大概没预料到他答应地这么爽快,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没有用武之地,颇有点郁闷:“你这么快就答应了?”
“因为您开出的条件很诱人。”解枳笑了一下,“既然您能够做到这些条件,那是假的我也想看一下是什么样的。”
老人大喜过望,拍拍他的肩,竖起大拇指:“你是一个好孩子!很有觉悟!我是精神总部的布维茨教授兼外交部部长,记得选我的课!”
“啊?”
布维茨教授微微一笑:“我们的课对你来说跟玩一样,你就当度假啦。”
“今晚上收拾好行李,明天一早就走。”
怎么有种自己被骗了的感觉?
晚上收拾行李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解枳冷眼看着被翻的乱七八糟的行李箱,低着头,问边上的人:
“谁干的?”
大概受了罪魁祸首的指使,周围同学纷纷哄笑起来:
“当然是班长啦!”
“让你这么拽,被整治了吧?”
“还想抢班长对象,真是吃豹子胆了!”
确保那东西没丢之后,解枳合上行李箱,走出寝室的门,一脚踹开对面。
真糟糕,那个傻波一住他对面。
罗铁胖大概在跟别人吹嘘他的功绩,笑得浑身肥肉乱颤。
解枳听到了类似“就他还能上国外名校”的字眼。
好家伙,原来那还是个名校。
解枳不惯着他,走进去,给他脸上来了一拳。
罗铁胖瞬间鼻血直流,眼镜片都飞出去了。
他嚎叫着站起来想还击,却被解枳按在床上打。罗铁胖一声比一声叫的凄厉,解枳的动作却越来越重。
“老子明天就走了,今天不出口恶气,不是我的作风。”
把罗铁胖一脚扫到地上,确保还有口气。他抱着手,环视周围看热闹的人,开口道。
“我讨厌解释,今天是最后一次。”
“我对这人的女朋友不感兴趣,是那个姑娘死贴着我,还校园霸凌对我有好感的女生。”
“我只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祝你们以后学习生活愉快。”
“还不去叫老师吗?”
他快步走了出去,提上自己的行李箱,就往宿舍楼外面走。
在别的地方将就一晚上,也是一样的。
盖了层薄薄的外衣,喷了点花露水,靠着学校的墙,数着月色,竟然也能慢慢入睡。
“……妈的,你儿子被欺负的这么惨,你也不管管……”
他轻声喃喃着,然后沉沉睡去。
解枳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站在被血色浸润的悬崖之上,俯瞰众生。
有无数人试图攀上悬崖,却被他一刀刀斩落,跌落万丈深渊。
后颈忽然一凉。
他转过头去看,一张看不清面容的脸。
握着一把刀,直直插入他的脖颈里。
他听见自己嗤笑一声,
“以为这样就能杀得了我吗?”
然后反手,就把那张脸割了下来。
晨光初启,解枳从梦中惊醒,背上已经沁了一层薄薄的汗。
真是一个……奇怪的梦。
今天,就是去那个什么弗什么学校上学了?
但愿一切顺利。
解枳收拾好了衣服,走到一个卫生间里抹了把脸,就拎着行李,往校长室走去。
每走一步,心底那种雀跃和渴望就越明显。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大概是……
思乡情切?
狗屁,他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
布维茨教授已经等着他,微笑着把他领到一扇门前。
但是解枳明明记得天还没有的啊!
“打开它,就能去往另一个世界。”
布维茨声音幽幽,像在鼓动他内心里最深的欲望,
“真正的世界——
神明存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