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决完外架老熊的工程款事情后，张建辉心里没有什么成就感，他明白这才只是开始。后边来找他要钱的肯定只会多，而随着项目进度的推进，会有越来越多的糟心事，对他的考验也才刚刚开始。
“张经理你好，我想问下我们的消防施工合同可以签了吗？”张建辉接到消防分包老板的电话一脸懵。在主体施工阶段，消防仅仅涉及的只是预埋管道，消防施工为了节省成本，把预埋管道这活委托给水电施工的，他们只是偶尔派人来项目上看看进度。对于这个分包商，之前在一次项目例会上张建辉还当众骂了一顿他们的代表，都开工那么长时间了，消防施工方案也没上报，这是他技术总工该管的。
“怎么都中标那么长时间了，合同为什么不签？”张建辉也纳闷，没听过过这么操作的，中标通知发出后，合同最晚也会在两个月内签订，他们公司对合同审核非常严，特别是财务部门那群鸡蛋里挑骨头的，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错，每个部门都要过一遍，按意见修改完了再报批，反反复复，有时候能把人折磨疯。
“重新开工后项目原来的规划调整了，杨东杨经理让我们重新报价。”
“那报价文件呢？”
“半年前就已经提交给杨东了，我中间也催问过几次，他都说再等等看。”
“好的，我先问下相关人员再答复你。”
挂了电话，张建辉莫名的鬼火一下子升腾了起来：娘的，杨东到底在干什么？对于这位消防分包老板张建辉大概还是了解的，也是公司的老合作伙伴了，之前几个项目的消防就是她施工的，也是个女强人，她公司的专业能力不用过多担心，把项目交给她基本不用费心。可是这次发生的事确实蹊跷，为什么杨东一直卡着不给处理呢？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在他心里埋下，他没有头绪，只好在此拨通杨东的电话：“老杨，消防的说合同一直没签下来，他们没法组织进场作业，说是已经把报价给你了，你知道卡在那个部门了吗？”
“他们那个报价我已经给成本部了，也一直没给我回复，你问问杨志吧。”
张建辉听完怒不可遏，他不是嫌杨东踢皮球，他自己的屁股为什么总要自己去给他擦？成本部负责人杨志张建辉之前就听说是个典型的笑面虎，在几次针对他的危机中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而且老板还越来越信任他，没两把刷子是做不到的，和他打交道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精神，否则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呢。
“杨总，杨东和我说我们项目的消防报价早就提交给你们审核了，不知有没有结果了，消防等着进场作业签合同呢。”
“哦，你说那份报价啊？我问下小林。”
张建辉没有挂断电话，他等着杨志那边的答复，电话那头一阵嘈杂后，杨志对他说道：“报价清单倒是审完了，有几个问题你有时间的话当面说吧。”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张建辉听他讲完，心里更窝火了，他想问问杨志：既然已经审完，为什么不及时把审核结果反馈给项目部？而这半年的时间里杨东、杨志到底在干嘛？
张建辉只好再回公司找杨志，他在车里待了几分钟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就走进了杨志的办公室。杨志见他进来满脸热情，连忙招呼小林给他泡茶。随后杨志开口说道：“最近部门事情太多，审核时间长了点，杨东提交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月初了，加上小林手里有几个事情还没办完，就耽搁了点。报价嘛，审核得要仔细些，毕竟花出去的每一分都是成本。”
张建辉也不说话，只是点头表示认可。随后直接问道：“没有问题的话是不是可以直接签合同了？消防的这两天天天催我，没有合同她买不了保险，不敢组织工人施工。”张建辉知道没经过审批肯定不能签合同，但他就想看看杨志能不能给他个解释。
“你也知道，你们项目规划调整，减了一部分面积后才复工再建的，消防的报价也重新调整过，总金额是调低的，但为什么调低你回去写个情况说明，附在报价清单上审批，这个要过董事长，他不一定知道，这么贸然报上去，咱们几个肯定挨批。”
张建辉此时内心早就万马奔腾，但他还是强忍火气问道：“杨总你看这个说明该怎么写？我也是刚接任杨东，毕竟这样的事我之前也没干过，还请你指导下。”
“你不用写得太复杂，就简单地把为什么要求消防重新报价，以及审核原因等写清楚就行，你写好后发给我看看。”
“行吧，那我回去尽快办。”张建辉说完就走了，他心里暗暗骂道：这个老狐狸，为什么报价金额减少你不知道吗？老板也不知道吗？公司又不是想TOP10地产公司一样，有无数个项目，老板不清楚内情也正常，就一小开发商，区区3个项目，老板不知道难道他是智障吗？你们自己拖的时间太长，反倒把皮球踢回给我，让我挡在前面挨老板枪子，真TM会玩。事已至此，张建辉也无招。
回到项目后，他问小苏知不知道消防报价清单的事，小苏想了想，说：“消防的是去年11月提交的第一份报价，我看了下有些错项、漏项就和杨经理说了下，让消防单位再复核修正后再报。第二份是今年一月初的时候，我看了工程量没问题就把清单给杨经理了，由他转交成本部审核，至于后边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好的，我知道了。”他娘的，又是杨东，你拖着不报有什么意思，现在好了，从杨志的意思看，是项目部上报不及时，造成他们审核时间不足，合同签不下来也是你们项目部的问题。杨东啊杨东，你这是到底给我埋了多少雷？骂归骂，张建辉对于正事也没有拖延的意思。他打开电脑开始写情况说明，总不能把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吧？这不自己冤枉自己嘛；推给杨东吧，好像也行不通，弄不好给老板造成他和杨东有矛盾，而且矛盾还不小的迹象；说成本部审核太慢那就更不可能，按流程报价清单正式审核得过杨志，这么一来就别想有好果子吃了；难道把责任推给消防施工单位吗？他们有什么过错？再说了，你内部的问题有脸推给他们吗？张建辉一时没了主意，他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杨志说得轻松，看着写起来也简单，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主，打得一手好太极：把自己撇了个一干二净不说，还顺带当了个好人。高，实在是高！
“老张，过来一下，有事说。”张建辉有了主意，既然自己不知道怎么写，那就学杨志挑错嘛。杨东在任的时候，就没少让张平干这样的事。张平进来后张建辉就把这事完完整整地和他说了一遍，最后告诉他明天9点前务必给张建辉。
看着张平一脸不情愿，张建辉也没打算安抚他，杨红斌不是和他说过嘛，要有项目负责人的气势。行，那就实践一下。至于张平内心怎么想不是他张建辉关心的事。要说张平在施工实践上不怎么样，搞文字说明这块特别是公司文书审查确实是把好手，下班之前就把情况说明交给张建辉了。张建辉也不着急看，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该下班还得下班。
到家吃完饭，张建辉没事干，想起张平发给他的情况说明就打开电脑看了下，内容大概也符合杨志说的，里面也没提到是谁的原因造成的延误，而是用大量的篇幅和曾经项目的例子说明消防工程报价清单内容审核仔细的重要性。艹，真特么会玩，这些在公司待时间长的人就是不一样，都成精了，把人特别是老板都研究透了。
张建辉象征性地改了改里面的错别字和个别语句，看看时间还早，就自顾自玩起手机，临睡觉前通过钉钉发给杨志，并留言说：杨总按您的意思情况说明写好了，请您看下有什么地方不妥的，及时反馈给我，我再做进一步修改。
张建辉知道钉钉上的每一条消息都能永久记录且没法删除，生怕哪句话没说对被人抓住小辫子，因此他除了工作内容外都不会在上面多说一句废话。
做完这些，张建辉疲惫地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