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毛桃都很喜欢听《无赖》,我们的审美和音乐品味都差不多。
只是她受了情伤,暂时听不了情歌,只敢听她心心念念的那几首歌而已。
我睡不着有点认床,我在刷手机,刷到郑中基唱的无赖,间奏那种循序渐进的情绪起伏太好哭了。
爱一个人就是极限的情绪拉扯,申宏杰问我为啥又伤感了?
我说听懂一首歌就会有后知后觉的感觉,我喜欢那一句,自小不会打算。
人在真正敞开心扉时,就会不由自主地说自己的儿时经历,我爱你,我想告诉你儿时的事。
我出生第12天,我爸就联系了乡下的奶妈,把我送走了。
那一天,我一路都在啼哭,我不愿意离开爸妈。
爸爸抱着我从F市坐车两个多小时,又坐上驴车然后又步行到了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山村。
奶妈是个哺乳期的宝妈,肚子里又怀着宝宝,为了贴补家用,她接下了这活儿。
奶爸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他们一家人都是靠种地为生,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爸爸甩下一笔钱,头也不回的走了,任凭我如何啼哭都没用,谁会在乎一个小婴儿呢?
奶妈的头发黄黄的,她自己都营养不良,要带两个孩子,要把营养分给肚子里的孩子,还要喂我照顾我,确实很辛苦。
不过奶妈很善良,她对我和她子女一视同仁,没有偏心谁。
怎奈家庭条件太差,他们白天要干活,把我放在摇篮里,让五岁的儿子带我。
五岁的儿子自己还是孩子,又怎么带得了孩子呢?他经常摇啊摇就睡着了,摇篮也翻过来,我被关到摇篮里哭半天也没有人理。
这一幕被我妈看见了,我妈跋山涉水来看我,发现她的女儿过着这么凄惨的生活,于心不忍坚持要带走。
不到一岁的我,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贫血,头发发黄牙齿也没有长出来,我已经学会了叫妈妈,妈妈要背着我离开。
临走时,奶妈哭成了泪人,毕竟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已经有了感情。
爸妈都有正式工作,没有办法照顾我,只能把我寄养在小镇上的舅母家。
从穷乡僻壤的村庄到小镇,我的成长环境提升了一个台阶。不过舅母家有三个孩子,分别是我的表哥表姐。
大表哥总是爱捉弄我,表姐经常和我抢吃的,只有二表哥是真心对我好。他是我小时候崇拜的第一个偶像,他会游泳会带我去摘野果,会和我玩游戏。
二表哥对我很好,是发自内心的好。
“哥哥,谢谢你”三岁的我用稚嫩的童声道谢。
他先是愣在那里,然后回过神一把抱起三岁的我:“不用谢,我妹真有礼貌!”
他给我展示他的肱二头肌,那时候的快乐真的好简单,一块冰糖一个野果子,哥哥举高高,就可以高兴一整天。
即使回到过去,物质那么匮乏,但精神上很充实。
早睡早起身体好,没有听说过什么糖尿病高血压,人们的幸福指数都很高。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很真挚,邻居们的关系都很和睦,大家都很团结。
5岁,妈妈从城里来看我,年轻时的妈妈好美,不施粉黛依旧唇红齿白,她烫着波浪头,穿着2001年最流行的时装,颇有几分时尚。
“苏苏,我是妈妈,叫妈妈。”妈妈眼里都是热切的渴望。
“妈妈。”
“好孩子。”妈妈把我搂到怀里,眼眶湿润。
妈妈和舅母聊天,单位的同事生了二胎就被开除工作,丢了铁饭碗。
时代的一粒灰,落在每个家庭身上都是一座大山,我就是牺牲品,有家不能回。
6岁,县城的姨妈带着三表哥来看我,给我带了一个礼物,那就是奶油蛋糕。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吃奶油蛋糕,对于重生后的我,吃了以后也是味蕾在跳舞。
我才不管它是植物奶油还是动物奶油,一块蛋糕就是美食盛宴。
小时候的我笨手笨脚,我还是腼腆的说了一句谢谢姨妈和哥哥。
二表哥已经去县城读高中了,三表哥是姨妈的儿子,只比我大四岁。
我五岁,他九岁,我很崇拜他。
姨妈和我性格很相似,都是敏感又内敛的人,我是个哭包,表哥表姐表妹表弟都对我敬而远之。
姨妈很善意的告诉我,三表哥最喜欢和我玩儿了,长大后的我其实是知道这是个善意的谎言,但我还是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我总是屁颠屁颠的跟在三表哥身后,他比我才大几岁,就那么聪明能干,不仅学习成绩好,还特别懂事,会做饭生活独立。
他教我玩积木玩玩具枪,他画的画就像印刷体一样。他的梦想是当警察,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人要有梦想,重生后的我也在仔细思考,我的梦想是什么?
我的梦想是当个钢琴家,兴趣就是最好的老师,只要热爱并且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会实现。
7岁,我回到城里读一年级了,没少被同学吵笑。
班长是个学霸加班花,她叫佳佳,人如其名,各方面都是佳。
她和同学说,那个人看起来怪怪的很讨厌。
我平生第一次觉得很自卑,很想舅母的时候,我只能对着天空喊,舅母我好想你,我以为她听得见。
为什么我把自己比喻成无脸男,就是卑微的人,是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
我努力假装合群,内心却很孤独,自小不会打算,什么都不会的我,怎么敢奢望爱呢?
我想小红,小红是三个人,一个是我走散的好姐妹,一个是你,一个是他。
即使他耍我戏弄我,我也不怪他。
“只要记得,就有机会再相见。”申宏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