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睡着了，柔软的肉体没惊起一丝祁连，我很厉害，心脏没痛，因为不忍对这样的女孩产生绮念。
门悄悄裂开一道缝隙，某人第一次接触，压根儿不知道如何上锁。
不算宽的床，躺下第三个人，貌似有些拥挤。没有言语，或许也不需要言语，这只是几百次绝情话中比较狠心的一次，大抵也不是最狠心的一次。
“喂！你压着我头发啦！”
再睁眼，又要开始新一天的护工生活。
“你还知道抱怨，一百多斤压一晚，我快感觉不到肺了。”
朱小鱼这才发现，罪魁祸首并不是某个温香软玉在怀，因此一夜没敢动弹的倒霉男，而是另一边。
9月份还很热，但为了防止殷萦出汗，空调温度很低。不可避免，这场关于吃醋的旖旎之旅，最终变成挨冻之旅，挤啊挤，最遭殃的反而成了无处安放的长发……
朱女神的表情瞬间就不好了：“喂！你怎么在这？传染我们怎么办！？”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长发飘飘只有站着才美……不过，这个“我们”，很让人开心，大学四年，这是我唯一一次确认，能走进小鱼儿心里。
殷萦被吵醒，少不得尴尬，除了朱小鱼，剩下两位可都没经历过这场面。再给殷萦一次机会，铁定不敢为了“监视”，如此出格。
不过也还好，小鱼儿确实够大方，没有过多追究，只是剩下几天，越发磨人起来，这也算求之不得的好事。
“马良~马良，你看我都好了，再给我做一次大餐！我要吃大餐！”
被心爱的人晃着胳膊撒娇，切切实实给了我相爱的感觉，对小鱼儿的要求，自然无有不允。
大概是症状比较轻，或者抵抗力好，不到两周，小鱼儿已经基本痊愈，吃顿大餐，我们两个也该回学校了。
相比于她，殷萦现在正是最严重的时候。水痘似破非破，每天都奇痒无比，需要随时除汗，不过有了小鱼儿，我只能说抱歉……
真的是千辛万苦，三年多时间，好不容易到这一步，真真真的不想再有意外了。
一个租客自己一口气做十几道菜，连宾馆的厨子都有些自闭，按照女朋友大人的要求，糖醋偏甜，甜甜蜜蜜。
“啊~”
你喂我、我喂你，看殷萦的表情，恨不得下一秒就把恬不知耻二人组秒成空气。但是这种感觉真的超好，从小只有书陪伴的我，终于要有一个家人啦！
那种感觉，就像是万里荒漠，终于找到一处可以定居的绿洲，荒芜雪原，原来也有暖巢。
怀抱着小鱼儿，心中只有温暖，连带着心脏都要轻松一度。
我，找到家啦！？
我要娶她，一定要娶她，一定可以娶她！我要她知道，只要两年，她想要的未来，我一定都可以给她！
“我不用你保证，我相信你可以，来，啊~”
享受喂饭服务，还有彼此的信任，我一度觉得，已经有了全世界。这个世界很危险，但是没关系，只要我愿意放弃幻想，放弃追寻毫无意义的答案，我能应用的能量，足够一生安乐。
至于那个答案，对不起，已经不重要了，和切实的幸福相比，虚无缥缈的东西并不吸引人。
四目相对，满是情谊，这样的朱小鱼，真真实实存在了。
小鱼儿调整身位，想在我怀里更舒服一些，那秀发的香甜，同样迷醉。
一切，都是美好的。
“马良？”小鱼儿亮晶晶的看着我，转而伏在胸口，倾听着我的心跳，“我爱你，马良，所以……”
“我也是，一生一世，只你一人！”
小鱼儿噘着嘴，止住我的情话：“听我说完。”
我做认真倾听状，小鱼儿情到浓处，似要将我揉进怀抱：“你不是个好人，但我情愿被骗，明明能猜到我的过去，却愿意不离不弃，我相信你是爱我的。”
我怀抱更紧，也希望心跳能证明真心。
小鱼儿倾听着，倾听着：“马良，我爱你，所以，我们分手吧……”
心脏不争气的绞痛，心跳开始混乱，小鱼儿怀抱更紧：“对不起，马良，我……”
“不用解释，我明白……”
因为爱，所以，不能容忍内心深处还藏着另一个人。因为爱，所有大度都变成废话，相爱的两个人之间，容不得一粒沙子。
还有一个更实际的原因，对不起，我不想说。我知道这才是主因，但是对不起，我就是不想明白！
我宁愿相信，朱小鱼的爱是真的，只是我做错太多。
我怀抱更紧，因为不甘心，5天4小时的幸福，太短。
小鱼儿的怀抱同样用力，我能感受到不舍：“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嘛？我会忘记那个人。”
小鱼儿在我怀中拱了拱：“不是因为这个，我没那么小气。马良，我没想过，你原来一直都了解我，但是作为能配上你的女孩子，我也不差。”
朱小鱼正了正身子，却受不了我的视线，败下阵来：“你有自己的事要做，我爱你，所以不做那个阻碍你梦想的人，更不想你未来埋怨我。不甘心，但是真心，殷萦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我，不想听，爱一个人和实现梦想未必冲突，就算冲突，也该先抓住眼前可以得到的。
可是，回忆这几天的甜蜜，我也该清醒：小鱼儿能无视殷萦，那是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将这段恋情继续下去。
朱小鱼，只是在回报我了解她，并且追了她三年。
什么理想，什么信任，什么不介意，实际她就是在意祁旸，就是不相信我能给她未来，就是觉得我不可能有出息，只会耽误她实现梦想。
但，没办法，
现实面前，誓言苍白无力。生在时代底层，我们两个都很清楚，这个世道还剩几线光明。
天才？天才并不能保证不被饿死，这是赤裸裸的现实，要说天才，我那个木讷迟钝、差点吃不上饭的父亲，也是其中之一。
事已至此，各自挑明。
“朱小鱼，临别之前，也好好听我把话说完。”我们不是不相爱，只是彼此对这个时代太明白，“你的父亲虽然可恶，但和那些真正的坏人相比，提鞋都不配。这个世道太危险，你，你就让我保护你吧！”
朱小鱼平静听着一切，没有挣扎，没有反驳，温和到好像从没说过绝情话，依旧贪恋彼此的怀抱：
“你其实明白我的意思，对吧？马良，给我做备胎吧！？都说你是天才，但是姐不服，我朱小鱼就是要比马良厉害！如果，现实证明我不行，那姐才会乖乖听话，任你欺负……”
“如果你不幸福，我会把你抢回来，生死不论！”
额头最后的湿热，送走了怀抱的温暖，我不服！我不服幸福就这样溜掉！我不服啊！
可又能怎样，这不是个爱情故事，只是生在时代最底层，三个渣渣小孩，对命运最后一丝反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