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过后,季瑶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以为你今天会有话对我说。”她的语气有些醉醺醺的,还带着一些责怪的意味。

我有些心虚,问道:“你以为我会说什么?”

季瑶:“你喜欢我吗?”

我有些慌张:“啊?你是在问我还是......”

季瑶:“我在问你,你喜欢我吗?”

我:“怎么突然会问这个?”

季瑶加重了语气,再次问:“回答我,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

季瑶:“我想跟你在一起,你愿意吗?”

我:“你这是在表白吗?”

季瑶:“我不想等了,你愿意吗?”

我:“我当然愿意,不过这个表白我不接受。哪儿有女生对男生表白的,我一定会主动对你表白。而且......”

季瑶:“而且什么?”

我:“而且一定会是独树一帜,终生难忘的那种世纪表白!”

季瑶:“我不在乎这些。”

我:“我在乎!你相信我吧,我们会在一起的,仪式感的事情,交给我好吗?”

季瑶:“可是......”

我:“早点休息吧,我已经在筹备了,等我把眼下的事情处理完,你就知道了。”

季瑶:“好吧。”

我:“晚安,虽然已经过了十二点,还是想说生日快乐,把明年的一起说了,后年也是,一辈子都快乐!”

季瑶:“行了吧,你也早点睡,我等你的世纪告白哦,可别让我失望,不然的话......”

我:“OK,拭目以待。”

季瑶:“拜。”

我:“晚安。”

这晚过后,我明白了什么叫病来如山倒,我的身体状况急剧下滑。

吐血已经是家常便饭,关键是我经常会痛到失去知觉,这才是最要命的。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可能会有医生所说的三个月了,这个糟糕的情况,我甚至觉得自已已经撑不到今年的除夕了。

但是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我得抓紧了。

十二月初六,也就是季瑶生日后的第三天,我去奔驰的4S店提了一辆E300。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把车的所有手续办好以后,我直接开到了贾风的酒吧。

“哟,谢总,提新车了?想通了?”贾风绕着车走了一圈后,戏谑地说道。

“别废话,有空不,上车!”

“谢总带我兜风,我必须有空!”

我载上贾风,开到了武侯区,那个长满一排银杏树的那个人工湖旁。

我把车停好后,十分认真地对副驾驶上的贾风说:“这车我送给你的。”

贾风难以置信地,鼓着双眼瞪着我。

我又郑重地说:“没跟你开玩笑,我认真的。”

贾风看出我的表情不像是说笑,于是有些生气地说:“为什么?你该不会是看我可怜施舍我吧?我们兄弟不搞这些好吧。”

“因为我要死了,死之前需要你的帮助。”

“你要死了?爽死了?你没发烧吧?莫名其妙说什么呢?”

“你看看这个吧,但是一定要保密。”我从后面的座位上拿过一个档案袋,扔到贾风身上。

贾风拿起档案袋,取出里面的检查报告,认真看了起来。

过了会儿,他神情惊恐地看着我:“这是真的吗?一个月前的检查报告,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不去医院?你在这里干嘛啊!?”

他慌乱地解开安全带,声音哽咽道:“不行,不行,我得告诉季瑶。”

我立马按住了他的手,说:“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我之所以把你单独叫来,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更不能让季瑶知道!”

“你让我隐瞒?不可能,我做不到,我先走了。”贾风的眼眶已经红了,他拉开车门的时候,手都在抖。

他下了车,然后重重地关上车门。

我没有下车劝阻,而是在车内静静地等待,我知道他会回来。

二十秒后,他又上了车。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语气随性了许多,他好像又做回了那个没心没肺的贾风。

我满意地笑了笑说:“很简单,给我当司机,可能会耽误你十来天时间,可以吗?”

他粗鲁地说道:“妈的,你都要死了,你给我说这些,你当我是什么?下车,滚到副驾驶来!”

我让贾风先送我回了一趟老家,那是我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

从蜀都到余县,我们走走停停开了差不多五个多小时。

路上我也把我所有的情况和计划,都一五一十告诉了贾风。

他听完过后,表面上倒是无动于衷,只是把音乐声音放到了最大,他说这样的环境才是他熟悉的感觉。

我们到了余县后,把整个城区都逛了个遍,还去了看了看我们的母校,也就是我们相识的地方。

可惜的是,余县中学如今已经大变样了,连我们之前的那栋教学楼都已经重建了。

等到晚上八点,我估摸着幺姑这个时候也应该下班了,我才给她打了电话,说我到家了,让她回来一起吃个饭。

幺姑起初是不愿意回老房子的,她上了一天班可能也很累了,跑过来确实有些为难,不过听说我只待一晚上,她也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其实自从奶奶住院后,老房子的厨房就再也没有开过火,所以我也没打算再起炉灶,干脆就在餐馆里打包回来。

我和幺姑吃饭的时候,几乎没有说话,甚至说有些尴尬。

等到吃完后,我从衣服包里拿出奶奶的存折放在她面前。

“幺姑,这是奶奶去世后,留给你的,你收下吧。”

幺姑看到后,很明显她是知道的东西的存在的。

“这......”幺姑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不用为难,我们是亲人,没必要见外。说实话,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不需要这笔钱,倒是你每天这么辛苦,而且妹妹还小,就当是给她以后得嫁妆吧。”

幺姑笑了笑说:“那还早呢。”

“我平时在蜀都也走不开,明年开始估计就更忙了,回来的时间就很少了。”

“年轻人忙点好,我们谢家呀,就你混出了名堂,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我是运气好,命......也好。”我苦笑着说道。

幺姑听我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存折,但是表情却十分尴尬。

“幺姑,不用为难,你就收着吧,真的,我这次回来专程做这件事的,你可别让我白跑一趟啊。”

幺姑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我收下吧,那......谢谢啊。”

我摇了摇头:“说什么谢谢,都是自已人。”

奶奶的遗产这件事忙完后,我们俩之间的话匣子才算打开。

幺姑给我说了很多她们家里的糟心事,还有自已年轻时的意气用事,满满的都是后悔。

我只是配合着应和,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根本没心思听。

差不多十点半,幺姑在数个电话的催促下,终于要准备回去了。

临走之际,我对着幺姑很诚恳地说::“往后如果说我工作忙,抽不出身的话。到了清明,初一,七月半的时候没有时间回来,记得给奶奶上柱香好吗?”

幺姑拍了拍我的头,用一位长者地语气对我说:“放心吧,作为后人,这是一定的。”

幺姑走后,我也懒得上楼去铺床,索性就在奶奶的客厅沙发上将就一晚。

这是奶奶以前冬天最喜欢待的地方,她总是穿得厚厚的,还裹着一床十来斤的棉被,烤着火,孤独地依靠在这里,闭目养神。

本以为在这样密不透风的客厅,还有这么厚实的被子盖着,肯定不会冷了。

结果在我躺下的时候,突然也感觉凉飕飕的,于是又把茶几下的烤火炉拿出了出来。

烤火炉上都蒙上了很厚的一层灰了,我用纸巾简单擦拭了一下,插上电后,却没有反应。

这时我才想起,去年回来的时候,火炉就已经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