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男人低头一笑,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皮肤雪白,开口就是电影的感觉:“你认识我?”

展淮竹弹了弹烟灰仰头吐出烟雾站起身来与他面对面说道:“认识,巴不得请你给我签个名现在卖个一万块呢!”

“展小姐,别来无恙,你自己画一幅画可比我一百张签名还赚得多。”

“玩笑了,话说这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拍戏,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

展淮竹翻了一个白眼:“咱俩又不是第一次见,睡不着这句话我心存疑惑,对于附近有剧组更是心存怀疑。”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五年前的画展上,展淮竹的画意外混进了师父的个人画展中,而在观展的人群中出现了一个名为煊的买家。

在宋清明表示出这幅画不卖的时候,这个没有礼貌的家伙将钱提到了一千万。

宋清明再三劝阻无效,最后是展淮竹当场将画销毁才息事宁人。

由此展煊成了唯一一位见过宋华竹的人。

“所以第二次见面了,能不能卖我一幅画?”展煊低头凑近展淮竹,想用自身魅力征服她,却不想被吐了一脸烟气。

“省省吧,你来这跟着我做什么?”

“真的是拍戏。”

“行吧”,展淮竹懒得和他废话:“你不是睡不着吗,我来帮你?”

没等展煊反应过来他已经晕倒在地。

展淮竹将他平放在台阶上盖了点烂叶子就走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确认,她真的怀疑白天那个在电线杆上的就是尸体。

正好遛弯溜得有些远,距离珑玉庄不远,现在走过去正好赶上村里人熟睡的时候。

又走了四十分钟,她站在了电线杆地下,可,可别说黑色尸体了就连黑色塑料袋也不见了踪迹。

她的脸都快掉在地上了,遭不住的骂出了声:“妈的老子走了这么远的路来了屁都没了,他妈的我真服了谁给收走了,是不是也给我说一声。”

她越说越激动,浑然不觉身后有一个人影在朝她走来,一个沧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好久不见。”

“溪东,爷爷?”展淮竹吓得一怔,但还是听出了来人是谁。

“是啊,好久不见今天白天见了面也不说来打个招呼。”

“溪东爷爷,这么晚了还不睡?有心事?”

两人话语中有着让人难以忽略的刀光剑影,展淮竹这才想起来师父说过不要和溪东有过多的交流,看来师父的话还是要听的。

这么老的人凌晨三点不睡觉突然出现在这里很是诡异,现在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脑子不带拐弯的直接说:“溪东爷爷你看见我朋友了吗,我和他一起出来散步给散丢了,反正你也不睡觉你帮我找一下吧,白色头发很明显的。”

“我找人?可是我的晨练刚刚结束。”

“晨练?诶呦,连着两次晨练也没关系,记得帮我找一下我要回去睡觉了。”

谁这么早晨练,真是离谱!绝对有鬼!

在展淮竹若无其事走的时候,溪东还在疑惑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像她师父一样敢使唤自己,还是没辙,小辈还是要宠着来的。

一阵风吹过身后的塑料袋发出了稀里哗啦的声响,溪东这才想起来还有东西没处理:“哎呦呦,年纪大了老忘事还是先把东西给安置好吧。”

说着就把黑色塑料袋系的更紧了些,谁都不能知道这些丑风景画是出自他手,谁都不能!

第二天一早展淮竹刚打开霍家大门就看见溪东爷爷躺在自家门口睡的正香,身边还有一个白毛展煊。

不是吧,溪东爷爷还真去找了?

展煊睁开眼,对着展淮竹来了一个迷人假笑:“听这位爷爷说你找我,你最好找我有事再过二十分钟就轮到我的剧本了。”

“我靠”展淮竹一个回旋跑回房间拿上车钥匙拽起展煊就往车里塞。

“快,导航一下。”

“谢谢,山上的温泉酒店。”

“昂?你放着温泉酒店不住在这里柔柔弱弱搞失眠?”

在前面掉头的展淮竹心里十万匹马路过,住温泉酒店就算了,现在还要浪费她一点油用来掉头。

“没错我很柔弱。”

在路过霍宅的时候展淮竹特意把窗户升了起来,嗖的就从家门口路过就是为了防止遇见溪东爷爷尴尬。

不过路过的时候她瞅了一眼,溪东爷爷还在大门口睡回笼觉。

“话说你知道这个老人是谁吧?”

“路溪东,画画的。”

“是啊,你也不害怕他大半夜去找我有什么三长两短。”

“诶呦,不会有事的,你看他那身子骨比我都硬朗。”

“你们很熟吗?要是熟的话让他卖我一幅画吧,你们师徒的风景画我拿不到手他的人像画我应该有点机会吧。”

展淮竹无语,这家伙怎么就对别人的画这么感兴趣,卖画也是要讲究一个缘分的,他这样是画就买显得好轻浮...

“大明星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既夸张又轻浮?”

展煊拨了拨秀发,盯着展淮竹笑道:“你不知道我是以谦虚和细心出名的吗?”

“...你有没有觉得气氛突然变得很尴尬...”

“还好吧,毕竟有我的美貌热场。”

展淮竹真要吐,看着前面的酒店立马踩了一脚油门,车还没停稳就替他把安全带解开了:“快,下车!”

“对我这么贴心,没想到你是如此仰慕我。”

“滚下车啊,你信不信我八百个巴掌换着样的抽你!”

“哦粗鲁的女人,这次就原谅你,我们改天见面。”

“滚啊!恶心的男人。”

回去的路上,展淮竹开了一路的窗户,生怕自己关着窗一个不小心呕到车里。

她发誓这辈子没见过这等油腻自恋的人。

车还没停稳就看见溪东爷爷和霍奶奶霍灵吃着早饭,溪东爷爷的样子怎么那么幸福?

她的错觉吗?

两人都在这里了现在问起师父的事情是不是好时机?她很自然的加入吃饭的行列,霍灵这小子机灵的去盛了一碗饭过来。

“溪东爷爷不好意思啊,昨天实在是太困了。”

“哈哈哈,没关系”,然后很自然的接过霍奶奶夹起来的菜,嘴里不停说着谢谢。

既然两人都在场,何不趁此机会问一下师父的事情呢,她单刀直入挑起了话题:“溪东爷爷,你和我师父关系不太好吗?”

吃的正香的溪东呛了一下:“这话怎么说?”

“就感觉你们不喜欢对方。”

“小竹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们两人年轻的时候...”

“诶呦霍悠,在小孩面前留一点面子吧”

“难不成你们俩是情敌?”

“是啊,他俩就是情敌只不过谁都没追上。”霍悠补刀。

展淮竹脸一黑,难怪师父不让随意靠近霍奶奶和溪东爷爷敢情是他自己小心眼子。

“那我师父刚来的时候长什么样子呢?你们有照片吗?”

“照片可能还得找找但是我之前画过一幅画。”

“啊可以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我溪东绝不是那样小肚鸡肠之人!”

啧,这是在内涵她的师父吗?不过无所谓了,那老头现在又不在这里。

“是的溪东爷爷最大方了。”

可在看到画的那一瞬间,展淮竹不淡定了,两张人脸在一瞬间转变,她看见的还是那个虚幻的脸。

她意识到这样可能不行,要是让自己看估计永远也看不出真相。

她只能排除,她让自己冷静下来从背包里拿出了她所画的那张画像。

“溪东爷爷,你看这是谁?”

“你怎么会有这个人的画像?”溪东震惊之余闭上了嘴,这反倒引起了展淮竹的怀疑。

“他是谁?”

“哎,那是多少年前呢?这个男人抱着一个女孩上了山,两人都是满身血迹,我和你师父害怕极了,就要报警却不想被拦了下来。”

“然后呢?”

“你猜那个女孩是谁?”展淮竹抬头看向了溪东爷爷,心里不断恐慌着颤颤巍巍的说道:“谁?”

溪东抬眼看她,突然开口大笑:“不认识,满脸的血迹,只知道他们最后隐匿在了深山再也没出来过。”

“隐匿在了深山?”

“是啊,具体的位置你师父应该知道。”

见展淮竹没反应,溪东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再言:“淮竹,有些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现在的生活就是你师父心之所想,稳稳地拿住现在才是啊。”

听着溪东爷爷的话,她一头雾水不知道溪东爷爷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可这一刻展淮竹也有了答案,溪东爷爷自是有事瞒着她,道谢之后便也没有再问。

而溪东也趁此机会伸了个懒腰回家去了,困扰他多年的事情现在终于有了些眉目。

当年宋清明抱着一个小婴儿只身入山的时候还是他带的路,那婴儿脸色苍白不哭不闹,有将死的迹象。

他没有多问,毕竟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谁真的希望她死呢?

在之后的两个月里,一直未见宋清明的身影,直到那日满脸血迹的两人前来宋清明破天荒的下了山。

那段时间他正在沉下来作画故而是宋清明带着那两人进了深山,之后他因工作暂时离开了深山,至少五六年。

他刚进村门就看见宋清明往下送一个小女孩,女孩五六岁的样子长得比一般人要大一些,再近些,他恍惚的认为那就是当年那个满脸血迹的孩子。

路溪东没来得及多问,便将此事抛之脑后顺理成章地认为这就是当年那个婴儿。

可如今展淮竹来问,事情就奇怪了起来,一直没出现的男人路溪东一记就是二十多年。

说还是不说,他没办法确认的事情还是隐藏起来比较好,或许宋清明不想和他多说话也是这个原因,因为当年只有他看见了男人和女孩的长相。

他想的有些入迷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下,展淮竹赶紧跑上前叮嘱:“您慢些,用不用我送您?”

他摆了摆手,手背在后面孤零零的下山去了。

看着溪东爷爷的身影,展淮竹也看出了些猫腻,当年那个满身血迹的孩子是她吗?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滴咚滴咚!

她拿出手机一看是鉴定中心发来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