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一男一女站在教师办公桌的面前。

“陆昊,刚好要找你。班里很多老师跟我反映…”

“王老师,成绩不是说涨就能涨的,我也没办法啊,难不成它还能听我的话?”还未等王晴说完,就被陆昊打断道。

王晴知道这孩子的急性子,等他说完,就温和地对着他出声:“先不说你的成绩,说说你满身的香水味。我之前就跟你提过这件事,男生喷香水不是不可以,但不是你这个年龄所应该做的事。

我知道,这香水是你找人特意调的,对身体有益也不是特别刺鼻。可是教室里的香气熏陶已经困扰到了其他人,我们也要换位思考一下,香气虽好闻,可总有人对香味敏感,对香味不适应,那他们闻到这香气是不是很难受。

所以,可不可以退让一步,不要让他们待在教室是皱着眉头的?”

“嗯,我知道了,王老师。”陆昊稍低了低头,用余光朝身旁的人看了眼,自已身上环绕的香气全然掩盖住那股中药混杂着的医药水味。

停顿了一秒,便抬眸望向王晴,征求她的意见,“那我就只喷一点可以吗?”

王晴看着他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笑着说:“可以啊。但,你的成绩…”

“王老师,您就放心,我这学期成绩如若没有进步,香水您可以直接没收,不用顾及我的面子。”又没等她话落完,陆昊直言保证道。

“这么自信,那期末考试的时候,老师就来验收你的成果。如果没达到我的标准,不管你的香水有多珍贵,不管你找的理由有多合理,我是不会将香水还给你的。你要想清楚了?”

“嗯。”

王晴看陆昊坚定地点头“嗯”着,也就没有过多地留他,先让他回班了。随后望了眼一边站着的女孩,将抽屉里的试卷摆在办公桌面上。

唐汐见试卷上用红笔标着的“60”,表情很淡定,好像就已经知道王老师叫她来办公室的原因。

王晴扭头看向唐汐,并没有直接问她成绩怎么回事,而是柔声细语地问着另一个问题:“唐汐,你觉得班里的同学怎么样?”

“都挺好的。”

“那,你在学校开心吗?”

“开心。”

“那…”

一连下去,王晴问的题虽都很平常,但其实是想了解唐汐成绩下降是因为人际关系还是…

接下来的时间里,王晴用很亲切舒适的语气交流,一步一步引入话题,了解事情的缘由,但还是没能寻到问题所在,最后不得不向唐汐询问道:“那,可不可以告诉老师,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成绩下降得这么严重?”

“因为,我不想被人记住了。”

一句平淡的话,一句普通的话,只是简短的十个字,却不知包含了怎样的情绪,从一位12岁孩子的口中说出,说的如此淡然无比。

作为一名专研过心理学的王晴,听到这话时,心里堵得慌,像是没放糖的咖啡苦香弥漫心口,很苦很苦…

在这刻,王晴才明白,唐汐的成绩从来都没有下降过,只不过早熟的她,患着癌症,不想被人记住了。

沉默了一瞬,王晴本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想让她放弃这个念头,最终没能开口劝说,便让她回教室了。盯着她远去的身影,单薄的,有些孤独,还…有点忧郁。

在唐汐没走出教室时,王晴其实想劝她,被人记住,至少有人知道有“唐汐”这个人的存在,可能会有同名,但他们也会联想到你,记得的也是你的存在,而不是那个同名的。所以,不要悲观好吗?

但王晴没有说,也没再过多提起这个话题。

她作为一位大人,一位旁观者,竟觉得唐汐这做法是最好的,被人记住,只是一时的记住,一时的惋惜,可又有什么用?

身为癌症患者的唐汐,只有她自已知道痛苦,只有她自已知道她在世上是存在的,只是患了癌症,与其他人的寿命少了些,活不久。何况要怎么熬也只有她自已知道。

大人总觉得孩子很小,这么重要的决定不能随意下定义。就算是早熟,可毕竟也只是个孩子,不能随便尝试。

就这样,往往就会忽略掉孩子是有自已的想法,有自已的思量,虽然他们可能不成熟,可能考虑得不全面,可能无法像大人一样想得很周到。

但其实正确的答案,就连大人自已都不知道。只要没触碰底线,没触碰法律,那为何不能让孩子自已去试试、去探索?就算那条路很难,很艰苦,那也是孩子自已的路,而不是大人们自以为铺好路让孩子跟着走就行。

如果连成长的机会都不给,那孩子怎样才能真正地长大?

学过心理学的王晴懂得这个道理,不想做说教人,也不想站在自认为的道德层次去说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