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茅掌柜浑身发寒的是,外面又进来一个壮汉,他的手里也提着一个他认识的人!

“刘赖子!”

“不错。”

安从如将刘赖子扔到了地上,“我抓他的时候他正准备往井里投毒,被我叫破形迹,居然妄图吃掉毒药来毁灭证据。然后就成了这副样子。”

许是因为主动吞服下去的药量过大,刘赖子不仅四肢抽搐,口中吐出的白沫中都混着红色的肉块,难不成连内脏一并吐了出来?

这一变故,惊呆了众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大堂里安静的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和屋外凌然而过的北风呼啸之声。

“所以……”

茅掌柜艰难开口:“究竟谁才是先前一次的下毒之人?”

众人面面相觑。

“孙保正可曾来了?”

安玉茵越众而出。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面不改色,再次问道:“孙保正可曾来了?”

“来了来了!”

孙保正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领着十多个壮丁,押着四个人跑了进来,“我来了!”

匀了几口气后,孙保正冲着安玉茵抱拳:“幸不辱命,人都拿下了。”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开始吧。”

安玉茵示意将王鹏八人押在大堂中间,如开堂审讯的官老爷,坐在了周嬷嬷使唤人搬来的一张椅子上,“刘大夫,劳烦你先帮他们几个解毒。”

“好说。”

刘秉义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后面跟着脸上写满了“看戏”两个大字的小五,先是给王鹏、刘赖子两人解了毒,接着给茅掌柜领来的那人口中塞了一粒药丸,就见这人很快恢复了些许人气,至少不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又等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王鹏刘赖子两人恢复了意识,茫然的爬起来,发现他们竟在安平楼,还有这样多的人看着自己,脸都白了。

“小的错了!”王鹏见机的快,当下跪了下来冲着安玉茵连连磕头:“小的错了!小的不该贪图那五两银子就给姑娘您下毒!看在小的此次没能成事,姑娘您就饶过小的吧!”

刘赖子脸色变了几变,显然比王鹏多了一根骨头,丁点不曾服软,倔强的跪直了身体。

安玉茵看都不看这两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没再叫屈的梁正身上:“怎么不喊冤了?”

梁正的脸色变化了几次,低下头去:“小人并不无辜。”

安玉茵的脸色未变:“说来听听。”

“小人受人蛊惑,为了一些黄白之物,不顾东家往日的照顾,今日竟想陷害东家。”梁正低下头去,仿佛这样就能避开茅掌柜几欲喷出火来的目光,“但小人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就被他一巴掌甩在了地上。”

梁正飞快的瞥了林子桧一眼,又低下头去。

梁正看林子桧这一眼十分复杂,有对林子桧的忌惮和畏惧,还有一丝感激和庆幸。

显然他先前虽然被猪油蒙了心,但被及时制止后就清醒了过来。

“是谁蛊惑你?”安玉茵敲了敲扶手,发出有规律的声音,“下毒一事,是你一人去做,还是与旁人一起?”

“是他蛊惑了我!”

梁正指着茅掌柜带来的人,又看向王鹏和刘赖子:“我许诺他们事成之后各有十两银子,他们就答应帮我一起下毒了。”

安玉茵看向王鹏和刘赖子:“是这样么?”

刘赖子想要辩解,王鹏已经先一步跪倒下去,大声喊道:“是是是!事情就是这样的!小的也只是为了银子,并没有真的想要下毒啊!而、而且毒都是梁正拿给小人的,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安玉茵点了点头,看向刘赖子:“你认同王鹏所言么?”

刘赖子迟疑了一瞬,嘴唇张合了几次,但最终闭嘴不发一言。

“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安玉茵看向了地上恢复了意识的男人,“你是何人,从何而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章宏嘴硬非常,尽管他现在虚弱非常,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要耗尽他的全部力气一般,也还是拒不交代。

安玉茵笑了,“若是你真的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反倒好办,就怕你明明知道却要装作不知道。”

“刘大夫,劳烦了。”

话音落下,就见刘秉义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那小心谨慎的样子,是谁都能猜到纸包里装的是什么。

章宏瞳孔紧缩。

“这可是你自个儿不识好歹,我家姑娘可是给过你机会的了。”

刘秉义展开了纸包,一边往章宏嘴里倒,一边絮絮叨叨的道:“方才你也见到刘赖子和王鹏两人的中毒症状是何模样,你觉得你可以在这毒药之下支撑多久?一柱香?还是连半柱香都撑不到?”

“这药是你自个儿准备的,想来它能有什么效果,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但清楚归清楚,体验归体验,你没有切身感受过,对这药的认知总还是浮于表面的。”

“诶诶,别动啊,这药虽然毒,但贵啊!这撒了多可惜啊。”

“诶~这就对了!都咽下去吧,这里还有点,不能浪费了。”刘秉义大夫十分节俭的将章宏嘴边的药粉蹭进了他的嘴里。

起初还有些微弱挣扎的章宏,此时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安玉茵见状笑了:“我也不为难你,若是你能在药效发作后坚持一柱香的时间没死,那我就饶过你这次,如何?”

章宏毫无反应。

跪在一旁的王鹏、刘赖子和梁正三人却是狠狠打了个寒战。

就连茅掌柜看向安玉茵的眼中都带了惊疑不定。

这哪里来的大家小姐,怎么如此心狠手辣?

他下意识往宋韵身前挡了挡,一副生怕安玉茵忽然发疯伤害到他们东家的样子。

宋韵:“……”

“宋老板。”

安玉茵的声音传来,茅掌柜浑身一震,立时警惕的瞪了过去,但脚下却很识趣的让开了两步,好让他们东家能够没有阻碍的与安玉茵交流。

在场唯二坐着的两个姑娘在这一刻对上了目光。

安玉茵的眼底浮现点点笑意。

“就差梁正还未用过此药,宋老板意下如何?”

“安二姑娘何必咄咄逼人。”

宋韵脸色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