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生与生（4）

果树到迷宫的距离也不过三百公尺左右，纵使杜黎满载着莱姆与稻草，也赶在了日落之前回到迷宫中。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白天的清理起到了应有的作用，顺畅的穿过走廊来到迷宫深处，眼睛很快就适应了迷宫里的荧光。

“呼~终于解放了。”

杜黎以夸张姿势的趴在刚抱回来的草堆上，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燃尽了力气，不算柔软的枯草也显得很有诱惑力。

『主人这个样子也太夸张了，莱姆自认为还没有重到这种程度。』

“莱姆单独的体重是没有问题，但是加上凛果的重量后可真有的说了。”

杜黎揉按着因重力压迫而变得酸痛的颈部。

如果莱姆真的变成这么重，真的不能再放在头上了，绝对不可能。

『也是呢，全是这些凛果的重量。』

莱姆取出所有的凛果放在稻草床铺上。杜黎转头看向右站在手边的莱姆，取出凛果的莱姆体型变小了很多。

『给你，一个凛果根本吃不饱的吧。』

莱姆比较了一下凛果，从中挑出一个递给杜黎。

“哦豁，以为我是那么好打发的吗？一个凛果就能打发我，很可惜你猜错了，……”

杜黎坐起身子，压低了声音，注视着莱姆，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说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

“我吃两个。”

看着莱姆有些紧张的样子，心情感到极为愉快，伸手越过莱姆去拿凛果。

『真是有够无聊，总是做出奇怪的事情。』

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逗弄了的莱姆发出抱怨，转过身去。

“难道生气了吗！”

杜黎看着看不出表情的莱姆，搓着手里的凛果，担心她会真的会生气。

『......莱姆可没有生气，只是在为有这样一位主人感到未来渺茫。』

杜黎没听见莱姆发出叹气声，却感觉到它刚刚是深叹了一口气。

“唔，好过分......”

杜黎捂着胸口，假意受到伤害，只换来了莱姆的无视。

用力咬了一口凛果，杜黎思考着今后的打算，盲目的乱撞始终比不上有计划的行动。

有很多事情没搞清楚，也有很多事情缺少经验。森林中一定还有着其他的危险，在树下的枯骨中有着长牙的生物，无论是自己还是莱姆，都需要多加小心。

食物方面也是个问题，仅仅靠凭运气到处寻找食物是不行的，要尽早找到稳定的食物来源。

几口吃完手中的凛果后，便躺在收拾好的床铺上。已经是夜晚了，即使想一些有的没的也无法去实现，倒不如早一点休息。

森林的夜晚降温很快，迷宫里也十分寒冷，幸亏有着厚厚的稻草床铺，勉强抵御夜晚的寒冷。

——

翌日露水还未风干，莱姆就已经走出了迷宫。

在杜黎的呼吸声产生变化之前，莱姆就已经醒了过来。

略微收拾因过了一晚变得有些乱糟糟的床铺，确认没有需要做的事情之后，走出了迷宫。

并非盲目行动，而是至少有着大致的目标，凭着记忆向迷宫后面走去。

和迷宫正前方一样，不远处就接着森林。穿过这片森林，会看到有一条小河，莱姆的目标正是那里。

在昨天曾在河边找到过茄果，虽然记不太清昨天的路线，但是应该也大差不差。莱姆一边前进一边确认着周围环境。

『感觉森林中的环境总是那么相似......』

叹息着将环境与记忆中进行比较，与记忆中相似又感觉有些区别。

森林中的动物大概也是醒来的很早，能听到未知种族的鸟叫声，虽然有些聒噪，但是能够好好地警示危险接近，也算是功过相当吧。

『那棵蘑菇感觉见过呢......』

莱姆看到的是一棵长在巨大树干下的淡褐色蘑菇，蘑菇的表面已经超出了莱姆的大小，但和树干相比就显得像是不足道的附属品一样。

在树冠的遮蔽下，周围难得的有着一片狭小空地，森林中偶尔会有这种高大的树木，让人见到时就会产生“这么粗壮的树，一定经历了很长的岁月吧。”这种感觉。

不过也多亏了这棵树，莱姆确认了方向并没有偏离。像这种巨大的蘑菇与树干的组合，在森林中也是比较少见。虽然莱姆刚来到这里，不过就目前所见而言是这样。

莱姆刚来到这里不久，唤醒莱姆的是很一个奇怪的人。

并不是说他是一个坏人，而是说经常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他本人倒应该不是坏人，还给莱姆取名为莱姆。

嗯？之前也是这个名字吗？记不起来这之前的名字。莱姆真的有在其他地方生活过吗？

『唔......算了吧』

想不起刚才的感觉是什么，不再去想多余的事情，莱姆继续寻找着路径。

与昨天古怪的树相比，河流要远了很多。

确认着是否走错了路，实际上也没有走错方向——尽管有些不确定路线耽搁了一些时间，莱姆还是找到了昨天的河流。

河水很浅很清澈，能一眼看清水底的卵石。

回到熟悉的位置，沿着河流向上行走十余公尺，离开布满卵石的河岸，莱姆看到了那些茄果丛。

有些茄果已经掉落到地上腐烂了大半，只剩下少许茄果还在植株上等待掉落。

已经腐烂的茄果是无法食用的，强行食用可能会吃坏肚子。莱姆无视那些已经掉落的茄果。直接从上面走过，毫不在意茄果会弄脏身体。

纤细的茄果树不方便爬上去，莱姆只能通过摇晃使茄果落下。掉落的茄果一部分掉落到莱姆身上，倒也不痛。然而始终有两颗无法晃下，这让莱姆稍微有些沮丧。

仔细分辨掉落的茄果有没有腐烂，将完好的茄果捡起，很多茄果上面都沾上了腐烂的茄果汁。

看来要洗一下呢......身上也沾到了好多。真没办法啊，今天也只能洗一下了，真没办法......』

莱姆告诉自己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带着茄果走到水边。

跳进浅浅的水流中，气温还没有完全升上来，河水还有点凉，莱姆很享受这种冰凉的感觉。

河水边并不深，长时间水流冲刷的缘故，水中有很多卵石。从水里看阳光斑驳的投在水底，让卵石变得看起来很好吃。

将所有茄果放进水里，茄果在水面漂浮着，河水并不急，也不用担心会被水流冲走。

正在莱姆享受着安逸的清洗时光时，突然感觉水中有东西戳到自己，朝着触感传来的方向看去，是一条比茄果大不了多少的鱼，在吸食自己身上的茄果汁。

莱姆的动作似乎吓到了它，小鱼迅速的又开与莱姆拉开了距离。

由于对自己并没有威胁，所以莱姆也没有心思去管它，享受着冰凉的水流。

等泡了一会之后，莱姆开始清洗茄果，这时才发现已经有茄果已经被鱼叼到远处。

『啊，茄果!你这小偷!......』

莱姆看着越游越远的茄果，如果要去追回剩下的茄果又会被冲散，只能骂一声小偷。

收好清洗后的茄果，爬到岸边的圆石上，莱姆身上还残留着不少水迹，现在回去还会再次弄脏刚洗干净的身体。

“虽然主人说了稍微控制一下体重，如果只是吸收一小部分，只是一小部分的话......体重应该也不会出现变化，况且莱姆也会排出很多水分。”

这样解释着的莱姆吸收掉身上残留的水滴。

“毕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

估摸着杜黎这时应该醒来已久，也已经洗净了茄果，是时候回去了。路过巨树时再次感叹其高大，不同于早上，这次莱姆已经记住了道路，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向迷宫走去。

就在快要回到迷宫时，莱姆看到杜黎正在迷宫前打磨一根木棍。先放在石块上磨去树痂，再仔细地用石片刮除突起的部分。

『主人是在干什么呢？』莱姆在杜黎身后出声询问。

“噫啊——，哈，原来是莱姆啊，突然出声吓我一跳。”

一直专注着打磨木棍，没注意到莱姆已经站到身后，被莱姆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看到是莱姆后杜黎长舒了一口气。

“昨天去摘凛果时发现枯骨中有的动物长着很长的獠牙，我想着森林里应该有危险的动物，以防万一，我打算先做出一件武器防身。”

杜黎忽略自己刚才的失态继续打磨着木棍，能够看出木棍的打磨已经接近收尾。

『嗯——确实是需要一些武器，万一碰到危险总比什么都没有的要好一些。不过主人现在应该饿了吧，莱姆又摘了很多的茄果哦。』

说着莱姆把茄果都拿了出来，洗净后的茄果看起来鲜红诱人，这么诱人的样子却没被动物吃掉让人很是意外。

“抱歉莱姆，我暂时不饿，你自己吃掉吧。”

杜黎头也不抬的回答，继续打磨着木棍的细节。

昨天的凛果还剩很多，如果早上吃了凛果，现在自是应该不太饿。

“我记得莱姆说过附近是有小河对吧。”

杜黎端平打磨后的木棍，单目测量着有没有需要刮除的部分

木棍的处理已经基本完成，树皮流出的汁液沾满了双手。

“感觉手上黏黏的好难受。”

『那边是有一条小河，莱姆刚从河边回来，所以莱姆很清楚的记得道路哦。』

“那能拜托莱姆带下路吗？我想到河边清洗一下手和这把白银枪。”

说着杜黎挥了几下木棍，然后将莱姆放到头上，莱姆也将部分体重分摊到肩膀上。

『莱姆可没见到这根木棒上有任何和银有关的地方，不过带路的话倒是可以，到那边并没很远，要先从这边上去。』

莱姆趴在杜黎头上给他指着路，示意需要从缓坡上翻过迷宫。

太阳逐渐升高，杜黎沿着树下的兽道前行。一路上虽然偶有弯路但也大差不差。

“莱姆很熟悉这片地区吗？”

杜黎跨过一根隆起的树根问道。

『莱姆也不熟悉，只是之前找草药时来过这里。当时主人看起来很痛苦呢。』

莱姆的话让杜黎回想起痛苦的回忆，不由得一阵颤抖。

『啊，是兔子。』

因为是在杜黎的头上，莱姆更先一步发现了藏在草丛里的兔子。

“那不是兔子吧，兔子才不会那么危险。”

『主人在说什么呢，兔子不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长长的耳朵，软软的皮毛，十分的胆小。

“兔子不会长着有头那么长的獠牙吧？”

『兔子就是长着长獠牙的哦，毕竟叫做獠牙兔呢。主人脑袋真的没问题吗？兔子长着獠牙可是常识哦。』

莱姆悄悄摸了下杜黎的额头，好像没有生病呢。

“不，再怎么说也没有这种常识吧。”

兔子也已经发现了两位不速之客，拙劣的在草丛里隐藏着，观察了一会之后就快速跑开了。

『长长的耳朵，软软的皮毛，长长的獠牙，十分的胆小很容易就会被吓跑。是兔子呢。』

果然主人还是身体不舒服呢。

“是兔子吗？”

尽管有獠牙这一点明显很异常，但是除了兔子又没有其他更符合的形象。

不再管跑掉的兔子，河流也并不算远，和果树的位置相比最多也就多了约一半的距离。

“真的好热啊。”

杜黎顺手将莱姆放到圆石上后，立即感觉头上在冒着热气。

把双手放进河水中清洗，洗掉所有不适感，对于手上的粘腻与身体表面的热气，清凉的河水才是真的救赎。

“这河水比我想得还要干净。”

洗净的双手搅起水花，看着缓慢流淌的河水，本以为多少会有些浑浊，没想到简直是不染一尘的程度。

一些树冠会延伸到这里，一些区域在阴影下看起来会稍微深一点，但是如果跳下去应该也仅到腰部附近。

『确实是很清澈呢，而且水中意外的还有鱼。』

『虽然是小偷鱼......』

莱姆也移动到河边，拟生出触手插入到河水中。

“小偷鱼？在哪？啊......真的有鱼。”

杜黎仔细地搜寻着水底，果然在石头的阴影下看到有几条鱼。体型并不算很大，杜黎将手掌朝着鱼比划了一下，感觉大小和手掌也差不多。也许是一种不喜阳光的生物，那些鱼一直没有游出阴影区。

莱姆站在圆石上，使用触手蘸取茄果后伸入水中，受到浆汁引诱的鱼开始靠近过来。

在习惯了触手的存在之后，鱼变得更加的大胆起来，已经有些鱼开始争抢吸食触手上的浆汁。

“看枪！”

一根木棍带着破空声刺向莱姆面前，激起一阵水花，正在争抢茄果的鱼被吓得四散而逃。

『扎到了！』

杜黎挑起木棍，一条巴掌大的鱼被穿在上面。

『先不讲这根木棍算不算是长枪，不得不说主人扎得还挺准的』

莱姆两条触手轻轻拍着掌。

“其实我想扎的是外面一条.......不过幸好是瞄着外面，竟然偏了这么多。”

闻言莱姆两条触手静止下来。

“话说刚才莱姆叫这种鱼小偷鱼，是有什么原因的吗？”

杜黎将叉到的鱼丢到河岸上，出于对氧气的渴望，鱼开始挣扎起来。

『早上莱姆摘到茄果之后，拿到这里清洗茄果时，有条小偷鱼趁莱姆不注意偷走了一颗。』

莱姆指向不远处的圆石，由于刚才的动静，其它鱼都已经散开。

“也就是说茄果是在附近摘到的？”

『对啊，就在那里。』

莱姆指向不远处的灌木丛，虽然大部分被灌木遮挡住，仍能看到有一些浆果挂在枝上。

『而且上面还有两颗怎么也晃不下来，对了，如果是主人的话，应该很轻松就能够到。』

莱姆示意杜黎跟着过去。

“唔呃...茄果腐烂的气味好恶心。”

杜黎抽动着鼻翼，腐烂的酸臭味并非是没注意到就能够忽视掉的程度，掉在地上的茄果多少已经有些腐烂，有些上面还长出了白色菌毛。

“莱姆拿出来的茄果上面就没有任何异味......”

『莱姆拿回去之前都会先在河水里清洗一遍』

莱姆难以摘取的茄果，对于杜黎而言也不过比腰部稍高一点，树枝上的茄果上没有明显的腐烂迹象。

一刻也不想多呆在腐烂的茄果旁边，杜黎迅速带着莱姆回到河边。

杜黎有些理解了之前那条鱼的挣扎，不过现在那条鱼已经躺在岸边一动不动了。

将茄果交给莱姆清洗，杜黎在河边寻找着大小合适的石头。这两天吃的都是素食和......一些草，在刚看见有鱼的时候就已经在馋它们了。

把石头在岸边摔碎，挑出比较锋利的一块代替刀子，将鱼皮与内藏清理干净之后割下鱼头，之后在溪水中洗清血水。将清理出的废料扔进溪中，流水很快将血水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