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行动如风,傅瑛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直跑的自己气喘吁吁,紧赶慢赶的赶到书院的时候,事件貌似已经结束了。
还不等她跨过大门,差点和压着一个花白胡子,身着青色长衫先生的衙役们相撞。
站在门口的老院丁瞧见傅瑛,心急的不得了,忙不迭的来阻止“夫人慢着些,大人们还在呢!”
毕竟上回的经历还历历在目,那次事后这老院丁跟着吃了好一顿排头,现在看见傅瑛都心里发怵,害怕的很。
就在此刻,一群人前呼后拥着出来了。
领头这人正是眼尾长着一颗泪痣的学政大人。
这陆学政五十知天命的年纪,但是瞧着半点不显老,且仪表堂堂,想来年轻时也是个清秀俊雅的,就是这两撇八字胡让他整个人看上去严厉不少。
此时的他正与身旁的友人低语。
那人正是傅瑛在望江楼见过的与陆学政同行之人,约莫比学政大人呢年轻一些,瞧着同她一般大,个头比学政大人又高上一些,不过他身上的气势瞧着比学政大人可强多了,扑面而来的一种血腥之气,和林猎户有些相像,莫不是也是个当兵的?!
傅瑛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就是那地上蝼蚁,谁都招惹不起,任谁都能随意碾死,好奇害死猫,还是收起自己的好奇之心,连半点目光都不从哪儿分给他!
他们身后瞧着应该是从临江府城带来的两个仆从,再往后则是陈教谕,他缩着脑袋像只鹌鹑似得领着书院其他的先生们紧跟在后头,浩浩荡荡的一大群。
傅瑛眼尖,一打眼就瞧见了掩藏在人群之中的池乙。
老院丁忙带着傅瑛往旁边站了站,不过片刻,池乙就来到了跟前。
池乙低垂着脑袋,看着丧气极了,仿佛遭受了天大的打击一般,看的傅瑛好不心疼。
“怎么了,抓到作祟的人了,不开心?”
“娘,没想到竟然是王夫人捣的鬼!”脸上有失落、有失望、有丧气,就是没有事情得到圆满解决后的开心。
就这短短的几天,傅瑛已经在丫的口中听到不下十次的王夫子,,他是真心喜欢、尊敬着这个忘年之交。
傅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叹一句交友不慎!
本想伸手拍拍自家这个丧气的小崽子,可谁知道这手还没放上去,就感觉一道带着幽怨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看的她不自在极了。
抬头望去,原来是站在站在前头的陆学政不知道何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和友人的交谈,目光幽幽的看着自己。
“呃……”傅瑛知道这事于情于理都该好好感谢学政大人。
遂上前说道:“多谢陆大人明察秋毫,还我儿一个公道。”
这礼行至半途,就见学政大人已经傲娇的扭过头去,看也不看傅瑛,“哼!怎么这会儿不说我有眼无珠,碌碌无为了。”
傅瑛觉得好笑,这学政大人都五十来岁的人,还这么幼稚的吗?
不过好在这学政大人还是要面子的,这声音低不可闻,仅面前的几人能听见。
唉!做老娘的可真难!
宝宝心里苦哇!但是宝宝不能说。
傅瑛不得不忍住自己憋笑的脸,目送学政大人一行乘着马车离去。
这回终于能和池乙好好打听打听事情的原委了。
陆学政这办事效率牛哇!让后世身在一个办个证件都要七八九十趟的城市的傅瑛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娘,陆大人一到书院就找到陈教谕要求和书院的一众先生们对峙了,王夫子耐不住气,没两下就自己的露馅儿了。”
这话说出口,池乙还是觉得有些不能接受,毕竟那是自己那么信任的友人。
“想不到这一切事情只是因为嫉妒二字。”
这整件事情其实给傅瑛造成了不小了的困扰,除了身体上的劳累,还有心理上的担忧害怕,不仅如此还耽误了家里的工期,也不知道家里的几个人弄不弄的起来,最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是,这中间发生了那么多让人不如意的事情,事情的经过竟然是这么简单,甚至连复杂都说不上,傅瑛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当初陈教谕被池乙气的拂袖而去,正巧就被陆学政一并带去了府城,余下的事情全部都是书院里别个教谕复杂,正好给了王夫子可乘之机,在全校师生面前假借陈教谕的命令将傅瑛赶出了书院。
甚至不惜勾结城里的商人,对池乙屡下狠手,其目的就是为了将池乙赶出县城,杜绝此次池乙参加乡试的所有可能性。
可惜王夫子千算万算算漏了傅瑛这不可控因素,算漏了一个母亲为了孩子能付出的决心。
在傅瑛两人与陈教谕错过待在府城之时,他还在陈教谕面前颠倒黑白、搬弄是非,说池乙年轻气盛受不得丝毫委屈,得了教谕的批评不服,就连此次的乡试机会都放弃了。
据他坦白,他如此大费周章的谋划这件事,是因为他也想参加此次乡试,他年纪也不小了,已经是花甲之年,而乡试名额有限,池乙作为最强的对手,只要将池乙逐出书院,那么他进乡试的机会就会大上许多。
他……不想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
所以他的不留遗憾是建立在搞掉别人的基础上的?
真是可笑!
全临江府城参加乡试的考生何其多,除掉一个池乙他就能上,哪来的自信?还是他准备一个一个去对付那些想要参加乡试的生员,只留他一人?
如今知道王夫子作案动机明显,而且跟刘小吏的调查结果基本吻合,傅瑛这颗悬着的心终于是彻底放下来了。
母子俩低声嘀咕着,陆学政的马车已经消失无踪,低垂着脑袋的陈教谕领着一班先生夫子终于能直起腰来了。
池津唯一的好友,傅瑛这会儿总算是见着人了。
陈教谕跟傅瑛夫妻俩年纪相仿,都四十来岁,只是比起弃武学文的池津的壮硕比起来,似乎更加文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