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瑛转念想想这这人除了嫉妒,让自家的摊子摆不下去,好像对自家也没有旁的影响了。

如今赵慧和老二的感情甚笃,只要她这个当娘的不从中作梗,想来应该也不会出现后面的事了,池家以后与赵竹芝也不会产生什么交集了。

所以对于赵家嫁女一事,傅瑛是一点旁观的兴趣都没有,完全不觉得这里面有自己的什么事。

这些天家里的银子如流水一般哗哗往外流,这家底是越来越薄,前些日子赚的快赶不上花销了,真是让人头大,她也顾不得她想,满脑子都是尽快把铺子开起来。

赵家的某些人可就不这么想了。

张家的聘礼排着长长的队伍鱼贯而入,引得屋内外一片惊呼,小厮仆妇们忙得脚不沾地。

“新娘子,新娘子准备好了没?新郎官就要进门了!”

收拾的,待客的,一阵骚乱之后才终于有人想起今天的正主。

赵亭长虽然在不停的与上门道贺的人客套寒暄,但内心却始终不踏实,一听有人提起新娘子,便连脸上强挤出来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

自家女儿能嫁进张家,嫁给张家唯一的独子张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是他们赵家高攀了,偏她们母女俩死活不乐意,活像吃错了药,气的他肺都要炸了。

傅家村池家的小子是不错,前途也好,若是当初这门亲事成了,他也乐意,只是如今人家都已成家,再执着又何苦。

哪怕他读书再好又怎么样,现如今到底不过是个秀才。他赵家的掌上明珠,万没有让自家闺女去给人当妾的,平妻也是委屈了自家姑娘,如果对方休妻再娶,那更是要不得,这般无情之人,哪里配的自家姑娘。

其实若只是赵竹芝一人为情所困暂时迷茫,赵亭长也不至于态度如此强硬的让她立即嫁人,偏这问题是出在自己那小娇妻身上,她将这桩婚事视为长子的谋算,试图劝他与儿子离心,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哪怕平常他对这个小夫人如何宠爱,但也知道嫡庶不分、次位混乱必祸乱全家的道理。

自前妻亡故后,本不欲再娶,若非两个儿子通达,哪还有现在的赵夫人和赵小姐,所以长子作为赵家未来的家长,他的地位,不容挑衅。

“各位不好意思,真是不巧,这身子不爽利,先行离去一会儿。”赵亭长心里焦急,想了个法子暂时离去。

“亭长嫁女,这是开心过了头,怕是比那新娘子还紧张,哈哈!”在座的宾客调侃着赵亭长。

但是谁又知道赵亭长心里都快急哭了。

“大家伙儿的可莫要在调笑我,我去去就回、去去就回。”

秦家后宅,赵竹芝的闺房里,大大小小的布满了红色的喜字。

一身大红嫁衣的新娘子端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如瀑布一般的黑发衬着一张惨白的脸,如同恶鬼一般,不见半点喜气。

“小姐,该梳妆了,您就让奴婢梳妆吧,再晚就来不及了!”丫鬟们端着手上的东西远远站着,话语间皆是焦急,脸上也皱成了一团,跺着脚在那来回踱步。

定睛细看,红衣新娘被束缚了手脚,半点不得动弹,甚至连嘴都被堵上了,只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像要杀人似得,只要有人敢向前一步,她就跟人拼了命。

“吱呀!”赵亭长推开了赵竹芝的房门。

“你们先下去吧!”赵亭长挥退众人。

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闺女,赵亭长眼中满是疼惜,随后拿出了捂住赵竹芝嘴巴的布块,“芝儿该是疼了,爹也是为了你好!”

“呵!为了我好?究竟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大哥好?!”赵竹芝眼中满是怒火,快要喷涌而出。

赵亭长看自己女儿也是这般拎不清,心里有些难过,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那池家小子不过是个秀才,家里也是穷的响叮当,兄弟姐妹又多,你又如何确定他是良配。”

“他那母亲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又如何能确定,将来你嫁进池家,能过的好?”

“那张奕是张家独子,张家从商,家财万贯,且张家没有主母,你嫁进去就是当家主母,有何不好,只要你和那张奕好好过,未来衣食不愁,有何不好?”

“爹,难道我嫁了人就不是赵家女儿,若我在池家受苦,您能置之不理?”赵竹芝没理赵亭长说的后面关于张家的事,出声问道。

“自然还是,但是你要想想你爹我已经六十花甲子了,将来还能护你几年,你的两个兄长全都在县城,将来又能护的住你多少?”

“芝儿,如今你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嬉戏玩耍的女童了,是个成年的大姑娘了,该好好想想未来才是,究竟什么对你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同你母亲一样,觉得这桩婚事不过是你兄长的人情,根本没有管你的意愿。”

“是,我承认,你的婚事是夹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但这不是你兄长过错,而是我的意思。”

听到赵亭长说这话时,赵竹芝当即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婚事你本没有挑选的余地,那池家当初你明明也是可有可无,怎的人家娶妻之后,你反倒是执着了起来!该放下的时候就好好放下。”

“若是放到别人家, 今日你嫁的未必是张家,而是成了哪家的妾、哪家的填房,你好好想想那是你想要的吗?”

“你再想想,池家小子不休妻,抬你做妾或者娶你做平妻,你可愿?但若是池家小子休妻娶了你做填房,那将来有比你条件更好的女子出现,能助他一臂之力,你是否会是另一个被他休弃的妻子?”

不等赵竹芝回复,门外传来了声响,“芝儿,我的芝儿!”

赵亭长自觉的自己说了这么多,也不想再说什么,放任她自己思考,“我再怎么说也是宠了你十九载的爹,是你的家人,断不会害了你的,好好想想吧!莫要任性!”

门外的赵夫人哭着进了门,见自己女儿被绑,心都要碎了。

“老爷,你就这么对自己的女儿!”亭长夫人见到一旁的赵亭长,直接开始发了难。

但是赵亭长一言不发,直接转身走了出去,半分没有理自己的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