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穷苦、骄傲
林木又看了看周围村民跟前的饭菜。
只有自己跟前多了份狼队肉跟蔬菜，其余村民跟前，一碟豆子，还有一大盆黑糊状的主食。
至于酒水，一人只有一小杯，就这，村长还满脸心疼，说过年都没有的喝。沾了贵人的光，才给这群兔崽子尝尝。
林木吃那狼肉时，不少村民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喉咙不停地吞咽口水。
有的村民看的急了，连忙端起大盆，往自己嘴里扒拉了几大口糊糊，闭上眼睛，享受起来，仿佛是自己吃着那狼腿肉，感觉糊糊都更美味了。
林木只吃了一块，这第二块是没有勇气再夹起来送进嘴里。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眼睛瞟到了厨房那边，有几个小孩，躲在树后面，直勾勾的看向广场。
林木若有所思般夹起了一块肉，孩子们的视线就跟着往上移，肉再放回盘子，孩子们的视线就跟着往下移。
果然，他们是在盯着自己盘子里的肉看。
林木顿时想到了一个点子，既不用让自己忍着痛苦吃肉，又能不显得自己失礼。
林木先是笑了笑，随后朝着树后的孩子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那群孩子，发现自己偷看被人发现了，急忙缩回树后面，有胆子大的，过了一会，又伸出头去看，发现林木没有生气的样子，还是笑呵呵地朝他们招手，又朝自家大人那里看了看，发现自家大人也没生气后，鼓起了勇气，走了出来。
带头的那个孩子明显个头高些，衣服裤子上满是补丁，没有穿鞋，很瘦，但是人很有精神，先是整理了衣服，再是恭恭敬敬的给林木行了礼，然后给林木道歉说是小孩子不懂事，希望林木不要怪罪他们。
林木摆了摆手，又笑着指了指盘子里的肉，问道：“想吃吗？”
那领头的孩子，愣了一下，没想到林木这么直接，然后咬咬牙说：“孩子们平时见不到荤腥，看到贵人盘子里的肉一时间馋了眼，让贵人见笑了。”
林木哈哈一笑，“这有什么好见笑的，不碍事不碍事。”
“不过我问的是，想吃吗，你还是没回答我呀。”
领头的孩子看林木还抓着问题不放，又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孩子，暗下决心，就说实话，要是怪罪，自己就揽下罪责。
“想。”
林木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消，端起那盘肉，递给了那个领头的孩子，“给你了。”
领头的孩子望着眼前的那盘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看向村长，寻求帮助。
村长捻了捻自己的胡子，笑着道：“平安，既然是贵人给的，就拿着吧。”
听到村长没有训斥自己，反而让自己拿着，平安心里安定了不少，接过了肉，道了谢，看了盘子里的肉，他没有直接开吃，而是转过头，对着孩子们说道：“这是贵人赏赐的，要谢谢贵人。”
跟着的孩子一看也都是营养不良的样子，骨瘦如柴。
有几个男孩穿着的衣服，打着的补丁一块接一块。
女孩呢，一看就是家里母亲或者姐姐的衣服，大的不合身，当裙子穿。
还有几个更小点的干脆没穿衣服。
听到平安发话，学着平安的样，纷纷给林木行了礼：“谢谢贵人。”
林木看着很高兴，这个叫平安的孩子，懂事。
但是听着孩子们清脆稚嫩的声音，心里就是有些发酸。
平安没有自己吃肉，而是把盘子里的肉先分给了身后的孩子，小一点的孩子，分的肉大些，大一点的孩子分的肉小些。
分肉的时候，孩子们都很安静，没有因为我的肉比别人的小而吵闹。
平安给每个孩子分完肉，发现盘里空了，只有一些肉屑，他也没说什么，小心地把肉屑捏起来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本想再舔一舔盘子的平安，看了眼林木，怕惹林木笑话，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平安哥哥，这肉太大了，我吃不完，分你一块。”一个孩子堆里个头最矮的小女孩，闪着明亮的大眼睛，把那块林木觉得一口不够吃的肉撕了一半，放进了平安的盘子里。
平安刚想说话，其余几个孩子都学着那个女孩，将自己的肉分了一半放进平安的盘子里。
平安看了看盘子里有堆积起来的“肉山”，有些哽咽了，“胡闹，你们几个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自己都不够吃，还分给我。”
说着便要把肉再分回去，又是那个小女孩，捂住自己的盘子，一边摇着头，一边大声道：“我不要，那块肉就是给平安哥哥吃的。”
其他孩子也都捂紧盘子，不要平安给出去的肉。
林木心里的酸楚感越来越强烈，他能看出来，孩子们跟平安的感情很好，都是发自真心地为对方着想。
看着平安的手想扒开孩子们捂着盘子的手，却是怎么都不成功，几个小孩脸憋得通红，咬住牙也是没松手，平安不敢太用力，怕伤了孩子。场面就僵持住了。
“平安啊，孩子们分自己的肉给你，就接着吧，带着孩子们去厨房吃吧。”
村长发话了，平安叹了口气，端着盘子领着孩子们回厨房了。
走之前，又是行了一礼。
林木看着村长，有很多话想说，又怕伤了村民的自尊心。
村长看着林木那样，自己先开口了：“贵人多担待，村子确实是穷。不怕您笑话，现在吃顿饱饭都是奢求，那荤腥更是难得。”
“自从百余年前的那场大灾变开始，环境越来越恶劣，为了生存资源，人族之间大打出手，再加后来魔物的肆虐，人族领地尽失，生死存亡之际，人族中的几个大势力站出来了，一起签订了《八一五和平条约》。”
“共同立下心魔之誓，人族之间和平共处，绝不出手，否则人人得而诛之。”
“之后虽然将魔物打回来了沙漠深处，夺回了领地，但是人族的情况没有好转。”
“这些年，土地越发不适合栽种，孩子出生也越发艰难，等到成年后衰老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老朽这副样貌，贵人定是以为我七老八十了。其实我才四十岁。”
林木听到村长说自己四十岁的年纪，再看看须发皆白，佝偻的背，满是褶皱的面容，又想想自己的世界的四十岁的人，难以置信啊。
“这个村子是我爷爷年轻时建的，那时候人族聚集地资源不够，每天拼死拼活，都不一定吃得饱。”
“我爷爷听说愿意出去开荒的，可以领到些补贴，在聚集地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了，不如出去拼一拼。于是就带着愿意一起出来开荒的人在这建了村子。”
“那时候出来开荒太难了，三代人经历了千辛万苦，才有了村子现在的模样。”
村长虽然眼里有些泪水，但是说到自己爷爷和这个村子时，却是满脸的骄傲。
而面露骄傲的还有那批一起吃饭的村民。
想必他们的祖辈，父辈也都为这个村子付出了汗水和生命。
这个村子是他们长辈从无到有一手建立的，这个村子承载了他们的一切。
他们怎能不骄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