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我没有什么闲散的银子,买不了财神像,只得起了个大早空手徒步去财神庙里拜了拜。也不是真的求财神保佑我发一笔横财,只是求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从财神庙回到店里的时候,我远远地看见店门口围了一群人,我心里颇为高兴,觉着今天一定能大赚一笔。可是待我挤进人群才发现:他们之所以围在这里,是因为有人在我的铺子前激情演讲。

这人就是前些日子污蔑我与他有染的村头的蒋秀才。此时此刻,这人正站在我铺子前的台阶上,声情并茂地向众人述说着我与他的“情史”。

他激情澎湃,众人也听得入迷,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于是我上前一脚,将他从台阶上踹了下去。

蒋秀才顺势倒地,指着我向众人哭诉起来:“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是她却连一点情分都不念,不仅将我始乱终弃,如今竟还不认账。”

“你这个泼皮无赖,且不说我与你本就什么都没有,就算是我与你之间有什么,那又能如何?男女之事,你情我愿。你我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你大可另寻良人。我知道,我着实是让你念念不忘了些,可是你一个大男人,做小媳妇的模样,又哭又闹的,也不怕被人耻笑?”

我说完就开了店门,不再搭理他,任由众人在外面议论纷纷。

我进了门,却见秋娘坐在桌边饮茶,道:“你今日怎么有闲工夫来我这里了?”

“想着来给你捧个场呢,可是没想到遇上一个比你口才更好的。”

“他都说什么了?我回来的晚,没赶上。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他说:去年夏末,他去杨府偷书,不料却迷路误入了你的闺房。他说明来意,你不仅没有怪罪他,还借给他几本书。他见你愁容满面,临走之时宽慰了你几句。后来,他借还书之名又进了杨府与你见面,你又借他书…这一来二去的,他对你暗生情愫。可你是有夫之妇,他不敢将这份情意告诉你。”

“这么说,他是我的情夫喽。可是,我情夫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啊,你的情夫是死了,而且此事人尽皆知。不过那蒋秀才说去年中秋夜,他本想向你表达心意,可是却撞见你与刘秀才私会。虽然心中伤心,可是他还是喜欢你。后来你与刘秀才的事情被捅破,刘秀才投湖自尽,听闻你伤心至极,他担心你,所以那段日子,他日日都翻墙去杨府看你。”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还有呢,因为他的锲而不舍的关心,你终于接纳了他。”

“他真会编故事。”

“我倒是觉得,会编故事的人不是蒋秀才。”

“不是他?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背后给他出主意,他有同谋。”

“蒋秀才向来与依依交好。”

“依依是谁?”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啊?依依都不认得了?”

“不认得。”

“都说你诈死之后,脑子坏了,和之前判若两人。我还不以为然呢。只觉得人经历生死,脱胎换骨很正常。可是如今看来,倒是有几分相信了。”

“我确实是磕坏了脑子,导致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我坐实谣言,以后行事也能便宜一些。而且确实也没有什么更好的理由来解释孙香兰失忆一事。秋娘听了我的回答,盯着我看了许久。

“也罢,有些事情,忘了也好。依依就是杨府的吴姨娘,之前同你争抢杨公子的那位。她在怡红院的时候就和蒋秀才交好。”

“她…她是…”

我着实没有想到,那位妾室是风尘女子。

“嗯。她是如何进的杨家门,你可还有印象?”

“没有。”我摇头答道。

秋娘叹了口气,说:“去年中秋,杨家设宴招待亲朋,邀我等姐妹去府上表演助兴。杨家少爷趁酒醉强留依依在府里伺候。第二日,依依哭了一整天。后来依依就有了身孕,杨家替依依赎了身,依依就进了杨府。”

“那…去年中秋的时候,蒋秀才去杨家了吗?”

“按道理,他一个穷酸书生,是不该出现在杨府的。不过,他不是去见你了吗?”

“虽然我不记得,但是我也根本不信他的鬼话。不过,他故事里的时间地点这么清楚,如果他没有见我,那就是去见其他人的。那他会去见谁呢?”

“我猜…有可能是依依。”

“不可能吧。他们俩要是想见面,在怡红院不就得了。跑杨府干嘛?这不纯纯有病嘛。”

“蒋秀才囊中羞涩,在怡红院里,他见不了依依。所以…”

“所以那天晚上,他们两个极有可能约好了在杨府私会,却不想被杨家少爷先蒋秀才一步占了依依。可是,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依依对于杨家少爷的做法很不满,那她为什么对孙…我敌意这么大呢?”

“依依进府之后与你发生了什么我是不知道的。”

“唉…我现在也不知道了。”

“你要不找熟悉的人问一下?比如你身边的婢女?”

“对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秋娘真的是一语点醒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