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宋淮母妃的死因
我第一次知道，偏僻锦芳苑里有一个潮湿阴暗的地下室。
也是第一次看见一个人被活生生钉在墙上。
被穿透的肩胛骨不断往外渗着血。
“这是…皇后？”
我没敢认，因为她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宋淮下手真够狠的。
“杨氏戕害皇子皇妃，已经不是皇后了，是罪囚。”
“你对待仇人的手段还真是…狠辣。”
万一我计划失败了，不知道宋淮会不会这么对待我。
不不不，我一定要成功。看着皇后被钉在墙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要是我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不如自我了断算了。”
“日日都会有人来给她上药止血，她不会死。为了她的儿子，她也不会自杀。”
真狠。
我下意识与宋淮拉开了距离。
“不是我做的，是父皇。囚禁她的人是父皇。”
看到我的反应，宋淮很着急地解释道。
太和十一年秋，栾州发大水，大水过后，瘟疫横行。虽然朝廷送去了钱粮，可是民间百姓还是免不了卖儿卖女。也是那年冬天，贵妃杨氏的胞弟杨仁济从临州买了几个青楼女子。
说是买，其实就是强掳。
“那些青楼女子中的几个在入京城几天之后就病了，起初所有人都以为她们只是水土不服，虽找了大夫，但谁都没有当回事。”
没有人想到，那几个女子是栾州人，因为遭了灾，被家里人卖到了青楼。
太和十二年春，京都爆发瘟疫。
“没有人将京都的瘟疫和远在千里之外的栾州联系起来。而且那个时候，栾州因为瘟疫所造成的乱象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那些青楼女子的户籍册送到京城的时候，京城的瘟疫已经结束了。在这场瘟疫中，父皇失去了三位皇子。而把疫病带进宫里来的人，就是杨氏。那个时候我和宋康虽尚未出生，却是侥幸逃过一劫。因为这场疫病，和淑皇后失了儿子，大病一场之后身子孱弱，父皇将后宫诸事被交给了风头正盛的杨氏。”
“明知是疫病，她就不怕她和她儿子也染上吗？”
“富贵险中求。而且那个时候，御医已经研制出治疗疫病的药方了。”
我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的内心。虽然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是杨氏的做法确实非常不道德。
我应该习惯，原先作为一个背景板的皇后会用这么狠毒的计谋为自己为儿子夺权争利。
我虽然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但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主导者了。
“太和十五年，和淑皇后病逝，同年，杨氏成为了皇后。太和十七年，杨氏的弟弟杨仁济因为贪赃枉法被弹劾，父皇下令彻查。五年前杨仁济买卖女子的事情也被搬上了台面。可是这件事情比起杨仁济做的其它事情来不过是芝麻大小的事情，虽然上了台面，却被人一眼略过。可是刑部的一位官员偶然翻开了落灰的文书，看到了那些女子的户籍之后，就联想到了那场瘟疫。事已至此，杨仁济买卖女子已是定局，可是关于那些女子的户籍…他虽有失察之过，但究竟是不是无心之失，他说了不算。”
“但杨氏风头正盛，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可那位刑部官员是有心之人。”
有心之人，自然会把这个把柄牢牢攥在自己的手里，与他人交换自己想要的。
“他去找杨仁济了吗？”
“没有，他将这件事告诉了他的上司，刑部尚书陈文华。
“陈文华是陈妃的…”
“哥哥。陈文华年纪轻轻就官至刑部尚书，少不了陈妃在后宫的恩宠相助，但是朝中还是杨家的势力较多。陈文华有意要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但也知道，御前告状是需要证据的。所以他派人重金收买杨府的下人。但是他没有找到任何杨仁济有意购买栾州女子入京的证据，却从杨府下人口中听说了杨氏将感染疫病的人故意带进宫的事情。但是一个奴仆的空口白话自然是不可能成为指认皇后的证据的。为了能找到能将杨氏一击致命的证据，陈文华透露了消息给了自己的妹妹，陈妃。他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帮自己在后宫里面找点证据。经过陈妃的仔细察探，终于发现了皇后宫里的小佛堂里的那间暗室。陈妃在杨氏面前说是我母妃将她带进那间暗室的。可事实上，是陈妃将我母妃带进那间暗室的。”
宋淮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脑子突然宕机了。
我的脑子有点转不动了。
宋淮注意到身边的人的懵懂无知的眼神，解释道：“你绝对想不到，杨氏把沾染疫病的人带进宫的事情，陈妃也有参与。戕害皇子，陈妃也是主谋之一。”
“陈妃那个时候还怀着孕呢吧！她竟然做这种事情？没有想着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
“或许她想过，但是她更想为自己的兄长也为自己谋取权利。那场瘟疫过后，陈文华就被提拔为刑部尚书了。”
后面的事情就很好猜了，陈文华已经起了疑心，陈妃要把证据交给自己的哥哥，又不能连累自己和杨氏。
“我母妃就是她们的替罪羊，她们联手构陷我母妃行巫蛊之事。我母妃为了我，认下了罪行，悬梁自尽。之后，陈文华辞官，朝堂之上几乎是杨家一家独大了。”
陈文华应该是知道内情的，但是他又不能揭发自己的妹妹，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陈妃最后还是悔悟了吧，不然她不可能对你好。”
宋淮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的目光看向被钉在墙上的杨氏，说：“你知道，那间藏在佛堂里的暗室里有什么吗？”
“有什么？”
“满室都是经幡，经幡上写满了那些因为她们而死的人的名字。”
但是人是自私的，杨氏和陈妃虽然愧疚，但是祸到临头的时候还是选择了牺牲无辜保全自己。
杨氏有这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吧。
“陈妃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我想起了这故事中的另一个恶人。
“我留了她全尸还有她的身后名。史书之上只会记载她是病死的。”
“那…宋康呢？他一定为自己的母亲求情了吧。”
“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你与他从小到大都兄弟情分…”
“我留了他母亲全尸和身后名。”
宋淮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虽然语气没有不耐烦，但是我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和他继续现在的话题了。
“宋淮，这里很冷，我们出去吧。”
这次，徐夫人没有站着，而是选择跪在了钱府门前。
可是钱广依然把她当空气。
炎炎烈日，王氏跪了大半天，被晒得头晕眼花。
但是她一点放弃的念头都没有。她要救她的丈夫，那是她的天。
“宋淮，你能不能让我去见一见徐夫人？”
“不行。”
宋淮专注于在宣纸上泼墨，眼皮都没有抬就拒绝了我的请求。
“我不跑，真的。”
宋淮根本不相信谢姝滢的鬼话。虽然这段日子她对他温柔似水，可是宋淮不能保证她是不是欲擒故纵。
“你要是不放心，找个人陪我去。”
宋淮确实不放心，找个人陪她一起去也不放心。
“要不然你就自己陪我去，刚好陪我逛逛街，好吗？”
我的语气近乎哀求，宋淮他终于舍得转移了自己的视线。
“你真是只是想见徐夫人？”
“真的，我发誓！”
宋淮见谢姝滢举起三根手指，满脸都写着诚实两个字，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 说：“时间地点我来安排。”
“没问题，你只要尽快让我见到徐夫人就行！”
宋淮松口之后，我十分爽快地接受了他的安排。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利用这个机会逃出皇宫，宋淮还不知道，我现在根本不想逃跑了，我想留在他身边，杀了他。
徐夫人在钱广的府门前跪到天黑，没有一个人理她。
但是她不能再继续跪下去了，家里还有一个孩子在等着她去照顾。
白天，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将孩子哄去了学堂。她答应孩子，要给他买苏记的桂花糕的。
可是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又跪在了钱广的府门前。
钱广没有想到自己在早朝后被皇帝单独留下，更没有想到，皇帝居然要见徐望平的夫人。
“什么？徐夫人居然在你府门前跪着！”
他被贵妃的反应吓了一大跳，看贵妃的样子，他猜测贵妃应该是生气徐夫人妄图贿赂官员给徐望平脱罪。
“徐望平触犯律法，欺上瞒下，枉为人臣。他的夫人也是，都这个时候了，还不知收敛，妄图贿赂…”
“你现在回府，把徐夫人请进家门，好生招待！”
钱广表忠心的话被贵妃打断，他下意识地应声之后才反应过来，不相信地问谢姝滢说：“臣怕是听错了，贵妃娘娘刚刚说，让臣好生招待徐夫人？”
“是。你没听错。我就是要你好生招待徐夫人。”
钱广在万分惊讶中看了一眼宋淮的脸色。
宋淮对钱广说：“按照贵妃的话去做。今天晚酉时，朕会派人到你府上，将徐望平的夫人接走。”
钱广虽然满肚子疑惑，但是行动上是一刻都不敢耽搁，回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亲自把徐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徐夫人受宠若惊，以为自己终于打动了钱广，可是没想到进了钱府后，就看不见钱广的人了。
她询问府里的下人，下人只说钱广公务繁忙，烦请夫人稍等。
徐夫人听得出这是敷衍，可是她好不容易进了钱广的府门，等不到钱广，她绝对不会走的。
夕阳西下的时候，钱广终于出现了。
和钱广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拿着刀的，看上去像是侍卫的人。
“徐夫人，我是任三，陛下派我来接您。”
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跪着，反正听完这句话之后徐夫人腿软了一下。虽然徐府和皇家有姻亲，可是皇后先前已经明确表明要和徐府断绝关系，她的丈夫又被关进了大牢，这种情况，皇帝要见她，莫不是…
她已经想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是，青安怎么办？
他还小，还需要人照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