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李家,大楚百年世家,因战功封爵列侯,封地渤海,世袭罔替。

家父李世杰,第三代渤海侯,为人孤傲狡诈,谄媚上官......”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余庆抄作业声音越来越小。

“但是,这都不重要!

家父于二十年前出征漠南,同阳国大将朱寿合兵一处,破真定城,因军功封食邑千户,拜散骑将军。

而鄙人,就是家父在二十年前漠南真定的一个风流的夜晚,所结下的浪漫的种子。”

一席话把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倒是没几个人信他。

“你们若是怀疑,我也不强求你们信我,反正我有信物为凭,到渤海家父一看便知!”

余庆信誓旦旦的站起来,对众人朗声道。

“是何信物,可否容在下一观?”

赵丹阳看向余庆,似乎对他的话有点兴趣。

余庆想了想,伸出自己的左臂:“看见没有?此物,便是家父留给我母亲的定情信物!”

赵丹阳双眼微微一闪,借着一丝灵气扫过储物手环。

材质罕见,绝非凡品。

以这厮的模样来看,是绝不可能接触到此等灵宝的。

莫非这人还真有点背景?

余庆见状缓缓坐下:“想必大家都知道,刚才我给你们喝的什么东西。

散功药加碳灰,一月内修为封印,一天不吃解药便要忍受万箭穿心之痛。那种痛苦对于没修为的人来说就跟死了差不多。

大家出来混的,要么求财,要么求面儿,谁都不想求死啊。

我给你们下药也是不得已的举动,希望你们真能放小弟一马,小弟拜谢。

我呢,也不奢求你们能记挂我刚刚的救命之恩了。但是我就一凡人,孤苦伶仃在漠南飘荡十载,好不容易离开漠南,我只想去找我未曾谋面的亲生父亲求个活计。

你们都是些神仙人物,何必跟我一个小角色斤斤计较呢?”

余庆说到后面,那是眼眶红润,声泪俱下,当真是把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发挥到了极致。

而看另一边的七个人,则是各自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赵丹阳想着,这小子虽然是一介凡夫俗子,但是所展现出来的东西却远远跟他的外表不同,光是他手臂上的那个法宝,就值得他思量一二了。再说现在自己功力尽失,受制于他,示警乾坤袋也被收走,只能是暂时委屈求全了。

这边六个排排坐的人也开始用秘法传音了。

老大:老四现在联系不上,也不知道死了没有,现在这情况,老七你怎么看?

老七:受制于人,只能暂时低头。但是天王保命丹这种东西他怎么知道我们放在哪儿的?老二,你怎么说?能不能把解药配出来。

老二:我现在经脉被封,调动不了灵力,无法炼制解药。天王保命丹这东西,自从得了这机缘,你们一个二个怕我把这好东西拆了研究药理,东西是放老七那儿的,钥匙是放老大那儿的,我特么这都是第二次见这宝贝,我怎么知道?倒是那散功药加碳灰的法子,能懂这一手,这小子绝对是懂一些药道的。

老三,你带他回来的,他真是个落魄贵族这么简单吗?

老三:我不确定,我是晚上在乔家大院的祠堂里面偷听到的,本来准备对乔家下手的,但是我看那老太太并无恶行,就把主意打到了这个冒充苦行僧骗吃骗喝骗金银的小子手上了,谁知道他还有这么一手。

老六不是之前在渤海待过一阵子嘛,他说的是真的吗?

老六:八九不离十,那小子说的一些密辛还真跟我知道的对得上号,除了李世杰春宵一度那段儿,其他的都对得上。

老五不是专门研究法宝的嘛,你看他那镯子有没有说法?

老五:材质罕见,却没有灵光,两颗宝石镶嵌其中,一进一出,倒像是个高级储物法宝。反正品质绝对不低。

我就能看出来这么多,老大拍板吧。

老大:既然大家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和看法,那么我看我们应该是能统一想法了,怎么说。

众人:装孙子!

老大大手一挥:“少侠哪里话!我等一介草寇,竟能有幸结交李家少主这样的青年才俊,我等自是不胜荣幸,接下来散功这段时日,我等兄弟,定为李少主马首是瞻。”

其他六人:“为李少主马首是瞻。”

余庆竖起大拇指:“专业。”

赵丹阳也回应了:“既然李兄已表明身份,赵某自当尽力护送李兄归楚。但等到归家之日,请先解丹阳之毒,让吾宰了这些重伤李家之徒。”

余庆这才想起来,这帮悍匪还跟李家有过节。但是也不能这个时候弄死这六个人,还有个老四阴戳戳在暗处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出来捅自己一刀,有了这六个人还算是个人质。

塞北六匪一听,老大立刻应声回答:“我等与李家之过节,完全是误会,现在我等皆是功力全无,这一路上盗匪横行,诸多强盗,不才在绿林还算有些朋友,请命护送李少主归家,让我等将功折罪!”

其余五人:“请命护送李少主归家,让我等将功折罪!”

余庆扶额沉吟一下道:“你们之前什么恩恩怨怨的我不管,我没回家之前我也管不着。我现在就想回家,我以天道立誓,只要你们送我回家,我就把解药给你们,一别两宽,各不相欠,你们看怎样。”

赵丹阳拱手:“自当为李兄言。”

六匪:“自当为少主言。”

余庆长舒口气:“行,就这样,拉倒吧,睡觉,明天启程。”

余庆说完倒下就睡,睡了没五秒钟,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

自己睡了,这帮人要打起来怎么办?要是趁他睡觉把解药偷了怎么办?

要是赵丹阳这厮md一个脑抽一刀把自己给砍死怎么办?

不行!

“额,那啥,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啊。

你们不是说周围很多强盗土匪之类的吗,大家就别一起睡了,留一部分人守夜。

老大老二老三和赵公子,你们守上半夜,我和老五老六老七守下半夜。

咱们白天赶路晚上休息,都没有异议吧。

OK,晚安各位。”

赵丹阳和自己必须有一个是醒的,绝对不能让这帮悍匪凑一堆,不然容易出事。

安排好这一切,余庆开始抱着老二的药袋子睡觉。

余庆一身的伤痛,却很容易进入了梦乡,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都给余庆睡懵了都。

“诶?我焯,都大白天了,你们没睡吗都?”

余庆睡眼朦胧的问道。

“李少主忘了,我们都是修道之人,早已不须睡眠。”

余庆拍拍脑袋,爱咋地咋地吧,只要赵丹阳能和这六个人互相看住就行。

叮叮——

“诶,早啊领导,有什么指示?”

“指示你个头啊!快跑!真特么有土匪来了!离你们不到八百米了!”

余庆一惊,抱起包袱拴在身上起身就要跑:“快溜,快溜,特么多少人啊?”

“初步统计肯定破千。”

余庆着急忙慌的拉了拉赵丹阳的胳膊正色道:“老赵啊,你目前的状态,能打过一千个我吗?”

赵丹阳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老大!风紧扯呼!”

老五不知道啥时候从外面窜了回来。

“青山沟的刘二胖子发狠了,召集了七八个绺子,要扫荡十里八乡,正往我们这边儿来。”

老大很快反应过来:“老三带老七,老六带老五,老二跟我,李少主就跟着愣货脑袋一起吧,分头,咱们三十里外百年老槐树下见!”

几人话音刚落,便两两一组分几个方向逃窜了。

赵丹阳也是直接拉着余庆的手臂往一个方向飞奔。

山路马匹难行,干脆就直接弃了外面那架马车,四个小队像四只老鼠一样灵活的穿梭在山林间。

五百米开外,乌泱泱黑漆漆像蝗虫过境般的土匪群,开始往这山林包裹着的十里八乡进发。

四只老鼠不断向前穿行,不到一刻钟,就有一只明显降下来了速度。

没错,我们李少主跑不动了。

余庆汗如雨下,整个人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不行了,不行了……再跑,就断气了。三十里……这么远吗?”

赵丹阳面色沉稳:“这一会儿,怕是都不足三里地,三十里还早着呢,李兄千万坚持。”

余庆摇头挥手:“跑,跑不动了,再跑,土匪没追上来,我先嗝了个屁的了。

md这地界到底特么是哪儿啊,怎么这么多土匪,又是塞北七匪,又是这大扫荡的,呼……呼………”

“此处名为青山沟,东连蟒河,隔断沃土千里,西接云山,拦截四时阴雨。

往北则是百里原始丛林,阻挡了塞北平原的寒风。

这里也是西阳,东宋,北楚三国交界之处,属于没有领主的无人管理区域,大量的盗匪和亡命之徒聚集在这里,三五天便成群结队去随便找个国家的边境线打秋风。”

赵丹阳也停下来了,给余庆讲解着地理知识。

“若是李兄真的难以为继,不如现将解药于吾,吾功力一旦恢复一两成,只需弹指间,这些土鸡瓦狗之辈便化作血泥。”

余庆喘着粗气,拍拍赵丹阳的后背:“走吧老赵,别磨叽了。”

说完,拖着疲惫的身子就要往外冲。

“李兄趴下!”

赵丹阳一个箭步冲到余庆前面将他按倒。

只见不一会儿从林间小道上冲出来一队骑兵,由于山路上骑兵很难快速奔驰,只能缓缓跟着林间小路两三骑并排走。

“将军,按照如此行军速度,难保能在天黑之前到达啊。”

“没办法,我们是军人,以必须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但是此地确是骑兵难行。

所有人!

听我命令!

全体下马!

左队卸甲,交于右队!

只带佩刀,轻装前进,目标,阳国边境,云山脚下,全速前进!”

命令下达完毕,这位将军也下马将自己的头盔重甲扔给了副手,交代了几句便提上胯刀和一半的部队一起跑步前进。

副手向后招呼了几句,众人纷纷扛着重甲,牵着两匹马,原地扎营了。

“这是哪儿来的军队啊?”

余庆小心翼翼的说道。

“烈日腾龙旗,这是阳国骁骑卫的专用军旗,而且着种配置的骑兵,重甲,皮甲马,只有骁骑卫中最精锐的部队才有。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丹阳看着不远处迎风招展的军旗皱眉道。

“看你这面色,跟这帮人有仇?”

余庆好奇道。

“不是,准确的来讲,吾是跟整个阳国有仇。”

“不是大哥,你虽然是很会装b,也不至于二十岁不到把人家阳国上下都祸害了一遍吧?”

余庆不可思议的问道。

“差不多,吾从十二岁开始,就在阳国各个宗门挑战各个门派的天骄。

三十岁以下的俊杰,吾剑斩一百六十二位,二十岁以下的奇才,吾废了八十九位,十五岁以下的天骄,吾打残了九个,重伤了七个,还有昔日的天下第一天骄,蜀山剑派刘长青,也被吾打败了。”

赵丹阳骄傲地诉说着自己的战绩,像是一位浑身上下挂满了勋章的将军。

虽然余庆和他趴在满是露水的泥巴上,但是此刻赵丹阳浑身上下所散发的那股傲气,仿佛真的有种名为气运的东西无形的加持在了他的身上。

“大哥,停止散发你的魅力。你这么屌怎么把一个国家都得罪了的?”

余庆继续发文,打断了赵丹阳的骄傲情绪。

“吾打败的,打死的,几乎全都是阳国的贵族,这些人对吾怀恨在心,就不断在比试后用各种不实的流言中伤吾,污蔑吾。

一会儿吾又暗箭伤人,一会儿吾又暗中下毒,要么我就是买通了他们的侍从,要么我就是胁迫了他们的家人。

反正吾现在在阳国人眼中就是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赵丹阳一脸平静的说道。

“老赵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也有点儿过分,不是薅羊毛也不能净可着一只羊薅啊,光打阳国的那些天才,不得在大楚和大宋那儿分配点儿名额啊?”

余庆语重心长的给赵丹阳说道。

“大楚和大宋的天才吾十二岁之前便去挑战过了,只不过大楚和大宋的天才多在乡野,品质都不错,无论输赢,吾终有所获。

但是在阳国,那些贵族只带给了我一身的骂名和人人喊打的形象。”

赵丹阳似乎永远都波澜不惊。

“别扯淡了,这么大帮人挡在我们面前,我们咋过去啊?”

余庆愁道。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