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晌午的时候,梁丰带着姜达一家出现在了醉香楼门口,时夏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们了。

“大家都来啦,快进去坐,菜都上齐了。”时夏笑着迎了上去。

姜达和梁翠心里有怨气,脸色不怎么好,只“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众人陆续落座,都是豪华硬菜。

烧肘子、卤猪蹄、铁锅炖大鹅、醉烧鸭......

时夏下了血本,既是认错,当然得有个认错的态度。

果然,姜达和梁翠看到满桌子的菜后,脸色缓和了不少。

“来来来,都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时夏率先拿起筷子说道。

梁丰坐在姜秀兰旁边,想到她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便夹了一大块猪肘子放进她的碗里。

姜秀兰从进包厢开始,胃里面就一直在翻涌。

她本来竭力忍着,然而这会儿看到面前碗里的肘子,闻着那腻人的油脂气味,终于是忍不住,偏过头做起呕来。

“秀兰,怎么了?”梁丰一脸紧张的问道。

梁翠是生过孩子的,她瞬间想到那方面去。

时夏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一脸关心道:“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一听到要看大夫,姜秀兰本就惨白的脸上,又白了三分。

她一边忍着恶心,一边摆手拒绝:“梁二婶,不用麻烦,我就是昨天贪凉了。”

哼,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是要帮你请大夫。时夏心里冷笑道。

“还是找个大夫看看,不费什么事。阿贵,去请个大夫来,就说肚子着凉了。”根本不给姜秀兰拒绝的机会。

姜秀兰心里乱极了,她的葵水已经两个月没来了,该不会......

然而梁翠心里却是高兴的,她希望姜秀兰确实是怀了梁丰的孩子,这样梁丰就必须要娶了她女儿。

本来两人总是私下见面,已经让十里八乡的人说闲话了,正好借此把亲事定下。

很快,阿贵就带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夫来了。

“大夫,您替这孩子看看,她贪凉吃坏了肚子,闻不得荤腥气。”时夏指着姜秀兰对大夫说道。

大夫从随身药箱里取出一个腕枕放在桌上,开始给姜秀兰把脉。

这一把就是两刻钟。

“大夫,怎么样?”梁丰着急问道。

怎么把个脉把这么久?

大夫收回手,皱眉道:“这姑娘分明是喜脉,哪里是吃坏了肚子。”

“什么?”在场的人无不震惊万分。

姜达先是生气,很快便成了高兴。梁翠和她一样。

梁丰却像是石化了一般,久久没有动作,只有胸腔在剧烈的起伏着。

秀兰有身孕了,是跟谁有的?

原来娘和小满说的是真的,他居然还对她们发了脾气。

姜秀兰心里慌极了,她抓住梁丰的手,眼泪像断了线,语无伦次道:“丰大哥,你听我解释,我就是一时糊涂......”

没等她把话说完,梁丰就一把甩开她的手,恨恨的走了出去。

姜达和梁翠有些生气:“诶,他怎么走了呢?秀兰怀孕了,他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时夏觉得好笑,这夫妻俩个,真是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女儿。

“我家小丰一向洁身自好,很早我就跟他说过,跟女孩子相处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保持距离,他也一直照做着。”

“至于姜秀兰肚子里,究竟是谁的种,你们自己问问不就知道了?”时夏不想再与她们周旋,转身离开了。

她根本没想到姜秀兰居然怀了张彦的孩子,这无疑帮了她一个大忙。

时夏离开没多久,姜达就摔碎了一个碗。

“好啊你,自己在外面闯了祸,还想着要别人帮你兜底,我姜达怎么就要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

梁翠抹着泪在一旁劝:“她爹,你小点声,这在外面,有什么事我们回去了说。”

姜达气极,哪里顾得上这些,劈头盖脸就是骂。

“外面怎么了?我老姜家的脸早就被她丢尽了,我还怕是不是在外面?”

姜秀兰早就泣不成声,她本以为今天是来说成亲的事,哪里想到是一场鸿门宴,早知道这样,打死她也不会来的。

她现在恨透了张彦,恨透了张家。

梁丰憋着一口气,直接跑到了府衙监牢。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守门的衙役拦住他道。

梁丰脸上带着怒意,扔过去一个钱袋:“我要见张彦。”声音低沉的可怕。

衙役掂了掂钱袋,打开门放他进去,还不忘嘱咐一句:“别把人打死了。”

最近来找张彦寻仇的,不知道有多少,衙役早就不奇怪了。

昏暗的牢房里,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物体蜷成一团。

“张彦。”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梁丰走过去,左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提起,右手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张彦的脸上头上满是各种血污,早已经看不清楚本来的面貌。

没了舌头,他无法出声,只有空洞的眼睛里渗出的点滴泪水,证明他还活着。

梁丰一拳拳打过去,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四肢更是没有要反抗的意思,他已经被打的麻木了。

“你个龟孙,怎么不说话了?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

一拳一拳,像是打在棉花上,梁丰有些泄气了。

“你让秀兰怎么活,你让我怎么活?”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忍了一路,现在他忍不住了。

提到姜秀兰,张彦的眼神才有了一点点焦点。

“秀兰,她怀了你的孩子。”说出这句话时,梁丰的心跟着一阵剧痛。

始终一脸麻木的张彦,瞪大眼睛看着他,随后喉咙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跟着梁丰一起哭了起来。

天完全黑下来后,梁丰才一摇一晃的回到家,满身的酒气。

“小丰,怎么喝这么多酒?”时夏皱眉将他扶进了屋。

梁丰躺在床上,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屋顶。

“娘,儿子是不是很没用?”声音沙哑的开口。

时夏拿着帕子帮他擦脸和手,话音很轻柔:“你很有用,如果没有你,咱们家就不会过得像现在这样好。”

梁丰意识很清醒,他知道时夏实在安慰他。

可就算是安慰,他心里也比之前舒服多了。

“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时夏帮他盖好被子,轻声嘱咐道。

梁丰听话的闭上了眼,他是真的好累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