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绝佳时!

卿家院有三处建筑极高,房檐上各守一位高手,余下一处空缺却是在室内有个极厉害的术士,四面楚歌啊!

真刺激。

程期需要悄无声息杀掉其中一位,自己顶上空缺,让程钰卿引走一位,再让动乱的姑娘们引走一位,剩下一位她再用阵法控制住,既绝了他们互通消息,又防止诡异太甚让他们反应过来。

一个青楼罢了,哪里需要这么多高手?连秋娘也是个深藏不露的用毒高手。梁州是边境,只怕这背后之人位高权重之余还狼子野心!

程期将嘴里的糖果嚼碎了悉数咽下,她并不喜甜,但接下来的是场硬仗,她不能让体力拖后腿。

月亮高高挂在墨色夜空,星子灿烂,一丝风也没有的庭院里,空气浓稠的几乎要化不开,程期摸着腰间的匕首,抬肘在暗无灯火的药房敲击出几分声响。

像是静无波澜的湖面被人砸了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

动静才出,房檐上的人几乎瞬落地,悄无声息掀开窗户便潜入暗室。

程期的呼吸浅到让人察觉不到方位,她再次抬肘,衣料摩擦墙壁,鱼儿上钩!

程期向左回闪,利落一个回旋,右手持刃便朝来人大动脉刺去。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程期的身体反应速度是顶级的,此刻她的杀意也是最盛的,合该一招致命,偏偏利刃只差毫厘刺破皮肤之际,她发现眼前这个人不对劲!

他身上有那个盒子的味道,那个上了漆的木质盒子——

“当啷”

暗甲落地的声音,在听力极好的刺客耳朵里分外明显。

只差毫厘,程期便要了晴山的命,幸而她及时撤了力道转而划向晴山的肩膀,只割掉他护身甲衣的一小块。

四目相对,程期并未对面容做任何遮挡,劫后余生的男子瞧清楚是她,不可置信之余竟有几分惊喜。

想起地上的甲片,他忙扬声道:“并无异常,药品没放稳,碰了一下。”

程期现在确定了,眼前人是昨日城郊遇到的那个“师兄”。

动作倒是快,竟也混进来了,只是他身上并无施展幻术的痕迹……

他拉起程期的手写下了两个字:易容

程期回了个口型:合作

他点点头,又在程期掌心写了两个字:晴山

他的名字。

显然,程期并不感兴趣,抬手指指他,再指向东南角,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晴山几乎是毫不犹豫点点头,又往她掌心添了两个字:小心

程期点头,身形一闪便朝着秋娘所住的地方去。

她是故意指东南角那个方位的,只因她和程钰卿那小子约定好,由他将那个方位的人引走,让晴山去解决那个人,那他自然也会跟着离开。

如此,就没人打扰她了。

程期从衣摆撕下四方布条,咬破手指,迅速画了四道符咒,水边捡了几颗石子,几不可查的“砰砰”几声便将符咒挂在阁楼四个角落。

那术士太过傲慢,自以为是的觉得他不借用这个绝佳地形,只守在屋内,便万事太平了。

可遇上程期,他的舒坦日子算是到头了。

程期一掐诀,四方符纸燃尽,整座建筑被淡蓝色的光芒包裹住,像被幽灵吞到肚子的猎物。一时间周遭灵力都朝她涌来,再慢慢注到一整个阁楼的阵法上。

夜风开始吹,阁楼周围的水渐渐泛起波澜。

她走出黑暗,披上一身月亮的清辉,像个高洁的圣女,一步步走向那块石头,按下机关,石阶显露。

“原是你,我还说是哪个不懂事的,夜半来我这闹出这么些动静。”

秋娘依旧一身绿色衣衫,头发散了下来,一头乌发被梳子梳理的很顺滑,绸缎一样,在月亮下泛出光泽,许是准备歇息了,又或是今日得了一个成色不错的姑娘让她觉得尘埃落定,她的目光很柔和,看向程期的时候几乎没有防备。

程期脸上又迅速落了两行清泪,“姐姐,陆钰,陆钰他出事了,好多……好多血,我害怕!姐姐你快去看看他吧,他会死吗?”

秋娘嘴角的弧度僵住,步履匆忙向程期走来。

“他怎么了?我为何没有收到半分他受伤的消息。”

秋娘的发丝乱了。

那小子的命,他们果然在乎。

程期一个劲的掉眼泪,慌忙摇头就是不说话,秋娘被她这副样子弄的更着急了,又向她靠近了一步,正要捏住她的肩膀问话,却被她利落的一掌打晕过去。

“咚”一声,绿衫美人栽倒在地,程期冷冷扫了她两眼。

“秋儿!”

——屋子里的术士破门而出,身形却僵在门口再不能动弹半分。

他怒目圆睁,看着程期的脸,呓语般喃喃道:“怎么会,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这个阵法……不可能,绝不可能!”

程期嗤笑一声,弯下腰抱起地上的秋娘。

美人柔若无骨,身体泛着冷冷的体香,还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你要干什么!”

术士不敢再动,眼睛却是要喷出火来,焦急抬起已出了鞘的宝剑,剑尖直指程期。

这种无能的愤怒,程期完全不放在眼里,她踏上石阶,就在术士以为她是要将秋娘抱过去再行要挟之时,程期像扔垃圾一般,将怀里的美人一把扔到水里。

“扑通”一声,寒凉的、泛着光的水将秋娘的身体紧紧拥住,显出玲珑曲线。

水并不深,淹不死人,只不过水有些凉,水里又有些毒罢了。

可她既是下毒之人,只怕还是受得住这么点毒性的,起码,也能撑到程期杀完人再死吧?

“你!你竟敢将秋娘丢进去!找死!”

程期笑了,“找死?找死的是谁啊?”

“这罗相八门阵,八门无一生门,待你将八门都试一遭,黑白无常也该找到你,带你下地狱了。”

术士握紧手中的剑,力气大的竟捏破了手掌,血滴到地上,瞬间蒸发,消失殆尽——若是他死在阵中亦是如此,尸骨不存,顶多留下点身外之物,比如他的衣服什么的。

术士脸色发黑,怒气甚至搅乱了丹田的真气,说话却还是死鸭子嘴硬。

他道:“姑娘怕是不知吧,这院子里高手众多,你以为困住我一个便能无法无天吗?”

“哦?”

程期挑眉,看向姑娘们的住处。

除了头牌和当红的姑娘有自己的院子,余下的,可都是住在一起。

这人集中在一起,确实方便管理,遇到事情也人多力量大,但同时也是最容易乱套的地方,一小点解决不了的意外,便能叫她们乱做一锅粥。

——譬如此刻。

那些护卫和里面的一个叫溶娘的女子,吃了程钰卿一刻钟前给的所谓的“解药”。

那是秋娘给的压制月毒的药,程期滴上自己的血再混了点花瓣,这个不伦不类的东西致不致命她不知道,有毒反正是真的。

东南角的高手已被引开,而姑娘们那边的高手此刻真在查清原委,被缠的脱不开身。

“你,你竟有备而来。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便会这个阵法,下手也这般干脆!说吧,你究竟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