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武氏千年，自我而断
“阿宪！！！”陆乘风魂都要吓飞了，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武家……呜……陛下！求你放过阿宪，你若是想杀人，杀我吧……你杀我吧……”
她下意识想往武惜柔身边爬去，却又想起来李宪还在她手上。
顿时六神无主，只觉得这一刻天都要塌了。
李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肩头痛彻心扉，
这一刀非常狠，狠到他差点以为捅进了肺里。
心中又急又气，又有些对自己黏黏糊糊犹犹豫豫的后悔，
一时间眼前一黑，一句话都没说出来，竟是昏了过去。
怀中滚落出一个圆嘟嘟的泥人，看起来像是少女的模样，喜笑颜开。
仿佛世间一切都变得无比安静，
泥人滚落的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被武惜柔听在耳中。
直到——
嗒。
碎了。
武惜柔怔怔地看了眼泥人，她似乎顿了下，语气更冷了三分：
“好妹妹，你争不过我的。因为你看似无情，但你的心没我狠。我可以为了目的伤害任何人，哪怕这个人是我最爱的男人，亦或者是我自己！
只要阻拦在我达成目的前路上的一切，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消灭掉！
你大可以试试，如果你再敢撩拨我，或者你们稍微往前一步，下一次匕首就会刺进他的心脏里！”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又说道：“准备马车，最少要坐下四个人。”
武惊鸿脸色难看。
她自己行动不了，红晴红妍是手下最强的战力，对面还站着陆乘风。
临渊境巅峰。
她能打包票，现在李宪在武惜柔手里，保准能让陆乘风比家里驯养的小狗还听话。
没想到抓李宪做人质，就能让那么多武力高强的家伙听话，这可比当皇帝有意思多了。
武惊鸿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却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办法固然能用一回，但用完之后绝对能让一大群女人对她仇恨永固。
武惊鸿无奈一叹：“红晴，便给她准备吧。”
红晴脸色极为难看，只能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不多时，马车被带来，武惜柔拖着李宪走到金珠身边：“还能动么？”
“调息一阵，现在勉强可以行走。”
金珠有些心痛地看了眼李宪，但最终还是坚定地站在女帝身畔。
对于她而言，李宪和武惜柔同样重要。
他们之间的恩怨……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金珠只要做好一个侍女该做的就好了。
武惜柔带着李宪，和金珠一起上了马车。
一上车，金珠就赶忙闭上了双眼调息起来。
内伤，能恢复多少是多少了。
陆乘风哭得已经快要晕厥，玉珠冷冷问道：“你……你要多久才能放下公子？！”
“待接应我的人来！”
武惜柔的声音自马车里传出，几人只能远远坠在他们身后。
陆乘风恨不得下一刻就把李宪丢出来，她好赶紧带着阿宪回家。
一直行了半里路，专注调息的金珠长长吁了口气，睁开眼来。
“伤好了？”
武惜柔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金珠转头正要回答，却陡然看清了武惜柔的样子。
不由得惊呼道：“陛下！你、你的头发！”
武惜柔一怔，撩过一缕发丝。
洁白如雪。
她微微一笑，眼神更加暗淡：“无妨……”
嘴上说着无妨，嘴角却不断溢出丝丝鲜血。
淋漓地滴落在胸前，她笑道，“我活该。”
金珠看得更是心痛不已，她隐隐带着哭腔：“既然不忍心，又为什么非要刺临戎王那一下……”
“我本想着，干脆杀了他，杀了他之后，我再自杀。也算得同走奈何桥，要让他好好看看我究竟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武惜柔脸颊带着一丝病态的潮红，“他不可以不要我的！他不可以的！他不可以的……”
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却啜泣着，带着鼻音：“可是我不忍心……”
她在今日说得每一句话，既在伤害李宪，更是在伤她自己。
一声轻叹，风浣纱飘然而入，只是看了看李宪，伸手在伤口一抚，柔和的白光闪过，伤口便已痊愈。
“半柱香之后就会醒。外面陆乘风在跟着，我交给她便是。有我和月横波在，她们不敢硬拼的。”
风浣纱淡淡说着，
武惜柔不声不响垂眸而坐，只是用手摩挲着李宪熟睡的脸庞。
直到李宪似乎有醒来的意思，武惜柔才说道：“就按医圣的意思办吧。”
风浣纱将李宪抱出马车，交给陆乘风手中。
“下回可别投鼠忌器。这次武惜柔算是有些良心，若是下回遇见更可恶的人该怎么办？算了……多的我也不说，想必阿宪会教你的。快些回虎啸营吧，别让她们担心。”
陆乘风点点头，她只是微微欠身，便抱着李宪飘然而去。
风浣纱再一次回到马车内，仔细端详着武惜柔半晌，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柄匕首。
噗嗤一声，就刺入了武惜柔的肩头。
武惜柔只是抬起头来，脸上无悲无喜，仿佛一点疼痛都感受不到。
也的确感受不到。
“没用的，我已经不知道痛了。”
她喃喃说着。
肩头连接着心肺，虽然不痛，但还是隐隐眼前有些发黑。
风浣纱正想将手附上去治疗伤口，却被武惜柔止住了。
“阿宪痛了近一个时辰，我也要伤够一个时辰。”
武惜柔扯扯嘴角，似乎想要扯出个笑容来，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就这么放着吧。”
风浣纱这才冷哼一声，坐在马车对面。
“月横波呢？”
“四方戒备，保你进京师就走。”
风浣纱没好气，“武惜柔，你知不知道这次你得罪了多少人？！”
武惜柔只是垂眸而坐，她淡淡说道：“知道。”
“那你还敢用这个法子？”
风浣纱有些恨铁不成钢。
武惜柔只是说道：“没办法，不用这个法子，我会死。阿宪就永远不能属于我，我活着，还有一分希望。”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刀之后，你们就真的没可能了？”
武惜柔心中又苦又甜，心中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出口。
只是在开口那一刻，却变成了：“那就没可能吧……至少，我不能让他爱我一辈子，那就让他恨一辈子好了。”
“那你怎么延续王朝啊？随便找个男人么？”风浣纱已经有些搞不懂了。
武惜柔轻叹：“今日我说过很多假话，但有一句话是真心的。”
她轻轻地，一字一字地说道：
“武氏千年，自我而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