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缘终归还是没敢飘,安安静静,乖巧的模样像极别人家的孩子,然后,他开始继续研究自己的掌纹,至于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掌纹这件事,寒缘能讲三天三夜。

说来话长,长话短说,那是寒缘还可以纸醉迷金的年代,灯火霓虹,昼夜颠倒,夜夜笙歌,假如你有钱的话。身为一个吃得饱自己,穿不暖对象的有志青年,寒缘时时刻刻告诫自己,你不配有对象。

终于亏待了自己两周的男人,约上了几个志向相投的单身狗,异常阔气的走进了酒吧。按他们的话就是:也许只有喝了酒,人才能不忘初心,没有了金钱的观念,也许也许他们也配有一个能拥抱的温暖,哪怕只有一个晚上。

然而事实是,哪怕喝了酒,酒精的麻醉,竟还能让人时刻保持着对金钱的欲望,未曾有人想起,也许人还有初心。当然,这是寒缘他们的吐槽,事实可能,也许,大概是,穷不一定是原罪,但是连丑也占了,那就是原罪了。

几个单身狗相互吐槽着,酒量好也是罪过,喝不醉,别人哪有机会,也许这样的安慰才能让他们在这个现实的社会中,有那么一丝丝的快乐,又或者说是自我肯定。

那一天依旧是同样的意气风发,同样的单身回家,酒吧分离之后,各自回家,才到半路,便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了,对此寒缘其实没啥感觉,按他的话说,反正也得洗澡,下雨不下雨都不影响他换衣服。

对于浪漫的人,雨中漫步是一首诗,对于寒缘,雨中奔跑是发泄的怒吼,他不是没有志向,他也不是没有能力,只是曾经的年少轻狂,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若非年少的心还有放不下的印记,或许他早已离开。

就这样,他拼命的奔跑,不知不觉,鬼使神差之下,他竟然跑到了在他内心深处留下一直不舍放下的人住的楼房。

他站在雨中深深的看着,看着灯光已经抹灭的窗户,他竟生起了那么一丝幻想,也许下一秒,那个人会打开灯,打开窗户,看到他呢。

“大雨天的,开窗户,哪有这样的神经病。”寒缘不禁苦笑的自嘲了一下。

然后寒缘有些凄凉的走开了,他漫无目的的走着,似乎雨不停,人不醒一般。

谁作痴情守

朝夕终成偶

却怕付有情酬

竟言情久

尽倾泪,换风流。

等闲旧时游

愿与寸心授

便许一世缠扣

犹愿相逢

谁执手,约白头。

雨中的寒缘不由得想起他刚入社会不久的他,轻狂的他写下了这么一首小词,讽刺了那位小女友。

大意就是:谁还会守着感情,朝夕之间便可成配偶,偏偏却害怕遇上有感情的人,对着逢场作戏的人说着永远的情话,倾尽泪水,换取风流事。

闲下来想起以前的事,愿意把心交给对方,许下一世约定,真希望再一次相遇,各自看看是谁牵了谁的手,约定了谁的白头。

然后寒缘的小词在公司被传遍了,能在这个公司上班的人,大部分都算精英,寒缘也是有才学的人,也许单单字面他们不一定知道什么事,但是再加上一些流言蜚语,很快,整个公司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此事同样也惹得公司高层的不爽,因为谁也不知道,入职一年变成部门主管的女主,到底经历了几个男人。

然后寒缘也遭到了他年少轻狂的报应,他的简历之上,永远多了莫名其妙的污点,生活所迫的他,只能干着低薪的工作,做着和自己能力无关的事。

然而哪怕是讽刺,哪怕遭罪,哪怕知道自己根本在他那小女友眼中不算啥,他依旧没放下过,男人要脸,但情不知所起,要脸,并不代表能放下。

或许他只是等一个解释,等一个让他可以死心的解释,但对方未曾给过,也未曾辩解过。

寒缘依旧没有回家,他始终在等,等的是他的不舍,或者说是哪怕知道不可能,但却愿意相信的希望,哪怕希望的出现是以他的命做赌注。

那个事件一个半月之后,寒缘搬家了,为了不再想起,为了放下,为了不再回忆,他搬家了,他本不是一个果断的人,一个半月才做出这么一个决定便可看出,也正因为如此,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忆,硬生生的拖到了晚上,才搬完东西,最后的被褥,是他纠结的地方。

这是他和小女友一起选的,扔还是不扔,然后他抱着被褥,走了一路,想了一路,路过一个桥洞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衣衫破烂的乞丐,带着一个小女娃,小女娃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破旧,但还算干净,入秋的天,虽不算很冷,但也有些凉意。

也许是善心,也许是真的想放下了,寒缘拿着被褥,朝乞丐和小女孩走去,看着熟睡的小女孩,寒缘不曾言语,只是拍了拍乞丐的肩膀,然后指了指被褥,又指了指小女孩。

乞丐站起身,以右手握拳,左手盖于右拳上,下起膝,上齐眉,向寒缘鞠了一躬。然后弯下身子,将被褥盖在小女孩的身上,随后不管自己身上脏乱,竟拉着寒缘的手往桥洞外走去。

寒缘本是不乐意,虽然没有洁癖,但也不邋遢,不可能喜欢被脏的东西接触到身上,哪怕这是一个人的手,但他终究还是一个心软的人,虽然抗拒,但并没有去反抗,纵使生活不堪,人都该被尊重,可能在你看来的冒犯,也许只是人家表达善意的方式。

跟随着乞丐,他们走出了桥洞,顺着月光,以及灯光,寒缘发现,这人穿的居然是一件破旧的道袍,然后乞丐摊开寒缘的手掌,很仔细的看寒缘手掌上的掌纹。

寒缘并没有反抗,他想,或许这就是人家的回报,不管真假,但给别人一个心安的机会,何必去在乎真假呢?

十几分钟后,他放开寒缘的手,拿出了一支笔,一张纸,然后唰唰唰的写着什么,不一会,乞丐拿着纸折叠起来,塞进了寒缘的手中,手里比划着啥。

寒缘大概看明白了那几个手势,第一个是不要,第二个是走,第三个应该是家,第四个应该是打开看。

合起来的意思应该是,现在不要看,走吧,回到家再打开看。

对于江湖骗子的一些招数,寒缘也是有所涉猎的,看着已经往桥洞方向去的乞丐,寒缘并没有多说什么,反正被褥已经给了,就当放下了,人家也给了报酬了,并没有多要啥,那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就这样,寒缘回到了家里,随手把纸条一扔,然后拿出一件厚一些的旧衣服,往床上一躺,累了一天了,就这样将就过一夜吧,寒缘内心默默的说道。

第二天,寒缘准备出门买一些东西,毕竟被褥没了不是,他穿起鞋,准备回身顺便带走昨天中午吃饭剩下的残渣时,发现那张乞丐给他的纸条,寒缘拿起纸条,笑了笑,终归是别人的一番心意不是,看看也无妨。

然后寒缘打开了乞丐写的纸条,上面写道:一生一人,眼见不真,耳听不实,命无好命,本应短命之相,却享无尽生机,老道我看不透,三年后的今天,若你不死,再言其他。

后面的寒缘没在意,这种东西吧,谁不会说,但他在意的是前面那三句:一生一人,眼见不真,耳听不实。

如果说的是他,那么不管是不是放下了,那也不可能是一生一人,除非孤寂终身,再然后,眼见不真,耳听不实,又是在说什么呢?难道说的是对小女友的误会?

寒缘一想到这,就拼命的往之前遇上乞丐的地方跑去,但是早已人去洞空了。找一个人何其难,既然乞丐要他回家再看,分明是不想再做纠缠。想到这,寒缘决定在打听一下关于他小女友的事。

然后无论寒缘如何打听,他的小女友始终还是那样,住着别人的房子,在公司如鱼得水,除此之外他听不到任何消息,寒缘带着那么一丝希望,终于等到了今天,他约了狐朋狗友,酒起壮胆,然后就这么毫无目的的走在行走在这个城市中。

不知走了多久,寒缘累了,他甚至想骂自己一顿,假如自己是两个人,那么另一个自己肯定会开口大骂,傻逼玩意,这都能相信,你到底得多卑微,为了那么一丝可怜的希望?

然而世界就是这么怪,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紧接着伴随着似乎是玻璃裂开的声音,一下子把寒缘的精神全部调了回来,寒缘认真的听,但是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紧接着就在寒缘的眼前,竟然出现玻璃裂开的样子,是的,没错,凭空中,出现了似乎玻璃裂开的场景,随后咻的一声,一道金色的光影穿过寒缘的胸膛,随即寒缘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