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去死谢贼！
皙宁忙勺了一碗粥递去，妇人接过后并未离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吓了皙宁一跳，她砰砰磕头，绝望着哀求道：“求公主再过给我一碗……我家还有一个三岁的奶娃娃，还有一个七十岁的老父亲……求求您……”
重重磕了两下，妇人额上已一片青紫。
皙宁向来善待下人，昶帝安皇后又刻意护着，不教她看见这些事情，皙宁被吓了一跳，放下勺子伸手虚扶：“你先起来说话——”
妇人却不肯，一个劲的讨要。
她跪着不肯走，后面的人领不到粥，自然怨声载道。
这儿的异样很快引来谢元景的侧目。
他将自己手上分粥的事交给长随重云，又让沈嬷嬷接下皙宁的差事，再让侍卫把老妪请到一旁僻静处去。
妇人吓得以为自己要没命了，拼了命的求饶，涕泗横流。
谢元景丝毫没有不耐烦之色，耐心出声询问：“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口？”
妇人抬起眼，看着眼前仪表堂堂的驸马爷，瑟瑟发抖着回道：“有、有一个三岁娃娃……还、还有一个七十岁的老父亲……一个月前家里男人没了……如果我没了……家里头……的人就是等死了……”
皙宁面露不忍。
唯一能外出谋生的只剩下一个瘸了腿的妇人，却要养活家中的一老一幼，谈何容易？
她开口要唤云喜来，被谢元景虚虚拦了下。
谢元景并不看皙宁，有条有理的与妇人说道：“今日施粥人人只得一份，单独偏了你，其他难民定心生不满定会起争论，善心反成不善。我知你家中不易，如此，你明日去街道司去寻一位黄管事，他自会去核实你家中户籍情况，若符合条件，今年冬季临时编入街道司，每日负责街上扫雪除污，一日管两顿，每日结算八文钱，钱虽少，但也能管你们一家三口熬过今年冬日，你可愿意？”
妇人愣了下，旋即千恩万谢的磕头，磕的血都快出来了，最后还是侍卫架着她才肯移开。
缘觉走来，念了一句佛号，面露出家人的悲悯之色，“谢大人善心贫僧亦有耳闻，五年前大人立下的街道司于冬日雇佣贫困百姓扫雪除污之举，不知拯救了多少可怜之人，免得令他们饥寒交迫饿死在冬日雪夜之中。”
这举措是谢元景提议的？
皙宁移了视线，看向身边孱弱俊秀的男子。
她似乎只知他皮貌，只知他言辞犀利性格冷冽，却不知他在面对贫困百姓时，考虑得如此周全。
谢元景面容不悲不喜，平静回道：“京城每年大雪不断积雪成灾，光是聘用衙役除雪便要花费不少，还不如就雇佣些可怜之人，也算一举两得。”
缘觉很快被沙弥叫走去处理旁事。
皙宁看着谢元景的眼神过于明目张胆，以至于他想要忽视都做不到，只好偏头问道：“公主还有什么想说的？”
皙宁被抓了个正着，一时语塞。
眼神还显而易见的心虚了起来。
这……
总不能回答她在反思从前过于看重他的皮貌罢。
她沉吟一声后拿定了主意，笑着弯起眼，真心实意道：“谢元景，你当真是个好人啊！”
谢元景：……
他嘴角抽了下，眼神冷淡的像天上飘下的雪花：“多谢公主夸赞。”
皙宁正想点头回不客气时，却听见谢元景接着道：“希望公主今日能管住自己泛滥的善心，别将街道司一事抖落的京城皆知，毕竟冬日除雪的临时名额不足百人。”
皙宁：………她忍！施粥去！
*
施皇恩寺施粥还在继续。
皙宁已经累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偏还要维护住皇家公主的体面。
幸好今日准备的食物所剩无几，后面的百姓也被驱散，告知明日再来。
今日还有侍卫在场，这些难民自然不敢作乱。
眼看着排着的只剩下寥寥几人，皙宁一鼓作气，动作愈发敏捷，下一个旧衣打扮的男人上前，满脸络腮胡子，衣裳脏污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浑身散发着恶臭。
连排在身后的人忍不住离他两步远。
生怕被熏晕过去。
在皙宁屏息舀粥时，贴身侍卫的眼神忽然落在男人身上，来人虽然衣着邋遢，但隐约可见身体魁梧不似寻常百姓。
侍卫悄悄警惕起来，与另一同伴使了个眼神，单手悄然按在刀柄上，却不知这一个动作被已男人察觉。
皙宁伸出胳膊递粥，男人一手接过端碗，另一手却在碗下刺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笔直朝着皙宁捅去！
五官扭曲、恨声怒吼！
“去死吧！”
“保护公主！有刺客！！”
护卫在旁的两个侍卫立刻拔剑出鞘，将皙宁护在身后！
驻守的几个侍卫闻声迅疾拔剑赶来，训练有素的护卫身影快如闪电，眨眼间就把意图行刺之人团团围住！
等到谢元景赶来时，侍卫已将刺客制伏。
没想过还真有胆大包天之徒敢对当今身上视若明珠的公主下手！
谢元景容色阴沉，厉声命侍卫将贼人扣押至送至廷尉府严加审讯，说完后才向受了惊的皙宁走去。
她被陛下与皇后养得金尊玉贵，怕是从未遇上过这种阵仗，吓得脸色一片惨白。
他心中暗叹公主娇贵，脚下却是快步朝她身边走去，注意到她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陌生的身影快步靠近，只见那人穿着不似难民，头压低着挡住容貌，快步行走间身影一角露出一道寒光来——
而所有侍卫的注意力都在被降伏的刺客身上，此时皙宁身旁根本没有护卫在侧。
谢元景的反应比思绪更快一步。
直接朝着李皙宁快步赶去——
身后的黑影察觉已出手——
“让开——李皙宁——”
他怒吼一声，皙宁顺声望来，被他拉住胳膊用力拽到身后。
噗嗤——
一道声音响起。
皙宁猛的瞪大眼眸，眼睁睁看着一把匕首刺入谢元景的胸口。
鲜血迅速就染红了他的衣裳。
得手的男人猖狂大笑一声，继而怒骂：“谢元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禽兽！！！老天有眼让你自己送上门来！！今日我就要替秦家三十一条冤魂报仇送你下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