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找了一无人摆摊空地坐了下来。
把身上几只野兔整齐地摆在了身前,吆喝道:
“刚打下山的野兔,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猎犬则乖巧的端坐在少年身旁。
街上人来人往,没过多久,少年身前的兔子就被卖空。
少年开心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清点了一下今天收获的铜板,招呼猎犬向庙会集市上走去。
少年名叫林火生,因为在火堆边出生而取名火生。
因为林火生还有一个姐姐,在家里排行老二,所以平时大家都喜欢叫他林老二。
林家世代以打猎为生,尤其擅长射箭和驯养猎犬,家住在大山边的山脚下,有三间不大的茅草屋,是牛头岛有名的猎户。
林火生在五六岁时便与父亲一同进山打猎。
他从小练习射箭,八岁便可在十米开外拉弓射中飞动中的麻雀,可谓指哪打哪,百发百中。
现十三岁的林火生,已经可以独自一人带着猎犬进山打猎。
其猎犬名为“追风”。
此犬奔跑速度如风,嗅觉极其敏锐,身法极其敏捷。
是林火生在三岁时父亲送给他的,并教他如何驯养。
追风一直陪着林火生长大,是林火生单独进山打猎最好的帮手。
林火生这次来庙会,是因为庙会一年只有一次,早上自己刚和追风从山里打了几只兔子。
想在庙会上换点铜板买冰糖葫芦吃,剩余下来的钱再给自己买一身新衣裳。
他右手拿着几串糖葫芦,左手牵着猎犬追风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边吃边走着。
忽然低头对着追风说道:
“追风,你说这世上真有妖怪跟仙人吗?”
“我倒是听父亲嘱咐过,千万不能往南边深山里面去,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听说,二叔就是因为去了深山才失踪的。”
“不过,像你们猎犬都能活到七八十岁,有些兽类活的年岁久了说不定真的会变成妖怪吧!”
“我听邻居爷爷说过深山里的熊瞎子和大花猫能活两三百年。”
“如果运气好的话,是不是就真能变成妖怪!哈哈哈!”
只见此犬颇通灵性的咧着大嘴,对着主人点头吠叫。
林火生笑眯眯的摸着追风的头说道:
“哈哈,你也是这么认为呀?!”
“好啦!我要去给自己买一身新衣裳咯!”
说着,他便往布料店走去。
在他们经过一卖木质手工玩具的小摊时。
追风突然拉住林火生,对着摊位就狂吠。
林火生见状,马上蹲下身安抚追风,并向摊主连连道歉。
他心想:
“平时追风从来不会无故狂吠,莫非它是看到了什么?”
想完,他摸了摸追风的头说道: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想要东西?”
追风则是,哼哼唧唧异常兴奋。
他指着一个木牛询问道:
“是那边那只木牛吗?”
追风听后,跺了跺两只前脚使劲摇了几下头。
林火生又指着木牛边上的一只木质葫芦又问道:
“是这个吗?”
追风哼唧了两声,头甩的像拨浪鼓一样。
林火生无奈的蹲下身来:
“我的小追风,你看到的是什么东西呀?”
“我们买完衣裳还要赶回家吃晚饭的,回去晚了,娘可要骂人的。”
说完,只见追风向前几步。
把摊位上两块麻将块大小的木牌叼在了嘴里,并异常兴奋的向林火生摇尾巴。
林火生这才知道追风想要什么,无奈的问道:
“你是想要这个吗?”
追风继续哼唧并疯狂摇尾巴。
“好吧好吧,本打算给你买肉包子吃的,那就换成这个木牌吧!”
林火生从追风嘴里拿过小木牌。
开口向摊主问道:
“摊主,你这木牌怎么卖啊?”
摊主见生意上门,笑嘻嘻的说道:
“两个一起十文钱。”
林火生听后,惊讶地大声质问道:
“什么啊?大肉包也才两文钱一个,你这俩破木牌要十文钱?!不要了不要了。”
说着就拉着追风就要走。
无奈追风死活拉不动,赖在了原地,一副不买就不走的样子。
摊主神秘兮兮地说道:
“您可仔细瞧了,这木牌虽然不大,可上面刻有金色的符箓!”
“这可是我在深山里冒死捡到的,说不定是仙人留下来的!可保平安啊!”
林火生虽然知道摊主是在胡诌,但眼看就到饭点了,自己还没去买衣裳,再耗下去回家可就晚了。
想罢,他便掏出十文钱,不情愿地买下了两个小木牌。
摊主见生意做成,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小兄弟识货!我再送你们两条锦绳,好方便你挂戴。”
林火生接过锦绳,把小木牌往怀里一揣,就奔向布料店的方向。
不久后,布料店走出来一位身着粗布衣,腰系虎皮,手牵猎犬的少年,正是林火生。
仔细看下,虽然还是粗布上衣,但明显比之前的好了不少。
林火生之所以只穿粗布衣,是因为猎户平时打猎都是在山里奔波,粗布衣相比其他更加结实耐穿。
换了新衣裳的林火生精神焕发神采奕奕,走路仿佛都带风。
此时的他,认为自己就是这条街最靓的仔!
他还把刚买的小木牌挂在了脖子上,另一块则挂在了追风脖子上。
挂上小木牌的追风也异常的开心。
一人一犬在大街上跑跑跳跳,一打一闹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
回到家的林火生刚进院门,就听到一少女的声音大声质问道:
“林老二!我让你给我带的冰糖葫芦呢?”
“还有!我的胭脂是不是被你糟蹋的!”
说话的正是林火生的姐姐林涵。
林火生听到后,顿时觉得脑袋上炸了一个响雷!
他神色慌张的往后退了两步。
“完了完了,只顾着自己玩,没记得有一串糖葫芦是要带给这小母老虎的了!”
“路上嘴馋全被我吃了。”
至于胭脂是什么,他并不清楚。
林火生低着头,结结巴巴地开口:
“糖葫芦我买了啊!”
说完,他眼睛滴溜溜的直打转。
突然看到了,坐在脚边对着自己咧着大嘴的追风,他心生一计。
“但是回家的路上被追风抢了吃掉了!”
“追风,是真的吗!?”林涵满脸黑气的质问道。
追风只觉一股可怕的压力袭面而来,吓得它疯狂的甩动脑袋,对着林火生吠叫不停。
林火生见状顿感大事不好,计划失败,得赶紧开溜。
想罢就要往爹娘所在的屋里逃窜,寻求他们的庇护。
刚要动身,就见姐姐林涵已经拦在了爹娘屋门口,低着头,一脸黑气的望着自己。
“那我的胭脂呢?是不是你糟蹋的!”
林火生挠了挠头说道:“胭脂是什么东西?我可不知道!”
“一个红色的小方木盒装着的!”林涵脸色越发的阴沉。
“哦~你说的是那红扑扑的颜料啊!”
“昨天你和娘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我闲着无聊,见你桌上有个小木盒,我以为是颜料呢,红扑扑还怪好看的。”
“我就用笔蘸着在墙上画画。”
“然后,我发现这颜料,干巴巴的根本画不了。”
“就挖了一大块出来,兑水搅匀。”
“你还真别说,兑了水以后,颜色更好看了!”
说完,林火生指着另一侧的屋子说:
“不信你看啊!那墙上的图案就是我按照追风的样子画的!”
“怎么样,画得不错吧!”
林火生双手抱臂,抬着头,得意地说。
此时的林涵已经到达了爆发的顶点。
她再往林火生指的方向转头一看。
只见那墙上歪七斜八地画着一只牛不像牛、马不像马的图案。
再回头看到林火生那得意的样子。
更是火上浇油,顿时怒火中烧。
气得原本满是黑气的脸色变成通红,就像整个人马上要炸开了一般!
林火生看到林涵如此反应后,不以为然地笑道:
“哈哈哈哈哈,我画的好吧!”
随后,又指着林涵的脸说道:
“咦~你脸怎么一下红得跟猴屁股一样,哈哈哈。”
“林老二!我要宰了你!还我铜板!还我糖葫芦!还我上好的胭脂!”
林涵撕心裂肺的喊道。
随即,便像恶鬼一样向林火生扑去。
林火生见状,下意识的望向脚边,却发现追风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转头一看,只见追风正端坐在狗窝里,咧着大嘴看着自己,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再一回头,发现姐姐林涵如饿虎扑食一般,已扑至身前。
心想:“不好!我命休矣~!”
但好在林火生身法敏捷,一个转身躲开,撒腿就跑,林涵则紧追其后。
疯狂逃窜的林火生,向屋内大叫了起来:
“爹!娘!林老虎要吃人啦!快出来救救我!”
姐弟俩在吵闹声中,你追我赶地在院子里追打了起来。
林涵虽说是姐姐,但其实姐弟俩是龙凤胎,林涵比林火生先出生几分钟。
先出生几分钟的林涵却比林火生高出一个头来,力气也比林火生大。
林涵的名字是娘取的,林火生的名字则是爹取的。
林火生的爹名叫林山虎,身高八尺,浓眉阔目,皮肤黝黑,身体健壮。
上身着粗布衣斜系豹皮,脚穿牛皮长靴。一看便是经验丰富的猎人。
林山虎看似高大威猛,却对妻子女儿极其温柔。
而对儿子林火生则不同,尤其是在训练儿子狩猎的功夫上,要求极为严格。
不过,这都是为了林火生能学就一身狩猎的本事,将来能靠狩猎养家糊口。
林火生的娘名为张晚秋,身材匀称,长相清秀,性情温和。
偶尔在儿女犯错时也会一改常态,大发雷霆。
听到屋外声音越闹越大,坐在屋内的林山虎先坐不住了。
“夫人,老大老二这样打闹下去不会出什么事吧!”
张晚秋苦笑道:“没事的,涵儿下手知道轻重的。”
说完,伸手赶了赶饭桌上的苍蝇,再继续说道:
“庙会一年一次,本来涵儿是要去玩的。”
“无奈家里不正收粮食嘛,眼看就要变天了,根本走不开。”
“前两天火生在家帮忙,昨天吵着说今天是庙会最后一天,一定要去。”
“涵儿就拿自己存的铜板给了火生,让他带冰糖葫芦回来。”
“冰糖葫芦这吃食,在我们岛上,也就秋天山楂成熟了才能在庙会上能买到,又是涵儿最喜欢吃的”
“每年都盼着庙会的时候能吃上一口。”
“现在都被火生吃光了,还骗她说是追风吃的,你说她能不气嘛。”
林山虎听后苦笑地点了点头。
“再加上涵儿的那胭脂,是她用自己存了好久的铜板买的上好胭脂。”
“都还没用过几次,就被火生糟蹋了一大半,火生挨打也是应该的!”
张晚秋说完呵呵一笑,像是早已适应姐弟俩的打闹。
没过多久,屋外的打闹声停了。
只见林火生肿着半边脸,被林涵拎着耳朵走了进来,边走还边哀嚎:
“我错了,我的好姐姐,饶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林山虎夫妻二人见到如此场景只觉好笑。
“好啦!涵儿,既然老二知道错了,你就放开他吧。”
林山虎收起脸上的喜色说道。
“爹,老二这小子太可恶了,犯错不认错,还叫我小母老虎。”
林涵说完,哼了一声,把林火生往旁边一甩。
林火生痛得在地上哇哇大叫。
“虽然糖葫芦是我嘴馋吃掉了,但是我是真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胭脂。”
林涵则是双手抱臂,头一偏,不予理睬了。
“好啦好啦,火生,这次是你该打。”
“你不应该私自乱动姐姐的东西。”
“罚你用两倍的价钱赔给你姐姐。”
“反正你现在能自己进山打猎,这些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
林涵听后,神色稍缓。
还在地上的林火生听此,着急地大叫道:
“两倍!那也太多了吧!我要打多少只兔子才够啊!不行不行不行。”
听到林火生此番话语后,林涵稍缓的神色又变得阴沉无比,转头看向林火生。
林火生见到这冷冰冰的目光。
又回想起刚才的惨痛经历。
他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和耳朵,只觉得毛骨悚然,
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连忙赔笑道:
“姐姐别生气,两倍就两倍,我愿意我愿意!”
林涵听到这话,脸色一改,脸上露出了秋波般的笑容。
“行,老姐我原谅你啦,从地上起来吧。”
林山虎夫妻俩相视一笑,便招呼他们吃饭。
吃完饭,太阳已经快落下山了。
林山虎在院子里收拾明天打猎的一些东西。
张晚秋则在一旁给林火生用熟鸡蛋揉脸。
追风端坐在一边看着。
林火生指着追风责备道:
“就你跑得快,还知道坐着看我挨揍,也不来帮帮我。”
张晚秋则是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傻孩子,追风只是只猎犬,哪能插手你和你姐的事。”
说完,她便看到了林火生脖子上的小木牌。
“咦~你这脖子上挂的这个小木牌是什么东西?”
躺在躺椅上的林火生回答道:
“这是今天集市上买的,追风硬拖着我要买,不买就不走,我拿它没办法,就买了下来。”
张晚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不悦地说道:
“你可不要什么都怪追风,让你爹知道你又撒谎,会揍你的。”
林火生则是感到十分冤枉,他从躺椅上坐起来,解释道:
“娘,我没撒谎,我说的是真的!小木牌我有一个,追风也有一个,不信你问追风!”
张晚秋转头看向追风:
“追风,火生说的是真的吗?”
原本昂首挺胸、咧着大嘴端坐的追风。
听到发问后,瞬间垂下耳朵低下头,夹着尾巴眼神躲闪。
不敢直视张晚秋,嘴里很小声地哼哼唧唧。
“我就说我没撒谎吧!这两块小木牌可是花了我十个铜板呢!”
林火生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满脸傲娇。
听到林火生的话后,原本笑眯眯的张晚秋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平时她很少责备姐弟俩,一直都是很宽容疼爱的。
但是,她最反对的就是乱花钱。
因为她深知挣钱的不易。
就连林山虎乱花钱都要被训斥一顿。
“你说这两块木牌花了多少钱?”
“十个铜板啊。”林火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压低声音回到。
“一只兔子也才卖十个铜板,买两个破木牌你就花了十个铜板。”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能单独狩猎了,就能肆无忌惮的乱花钱了!”张晚秋气势越来越高。
旁边低着头的追风此刻已经抖成了筛子。
林火生知道大事不妙,悄悄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大叫一声:
“追风!快跑!”
一人一狗转身就向院子外跑去。
张晚秋顺手拿起扫帚就追了上去。
夕阳下,一个手举扫帚的妇人追赶着一人一狗,远方传来林火生的声音:
“救命啊!大母老虎吃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