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云彩一层叠一层,连绵不断,一只麻雀落在树枝上,歪头和段萧然对视,才发现不知不觉春天已经来临。
讲台上的语文老师正在不停解说着上周月考的试卷,台下的学生奋笔疾书,担心下一秒课间就被转走。
“有些同学回回神啦,我知道现在讲新课你们也听不进去,但是销售节大课间才开始,能不能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覃晗老师敲敲讲台,开玩笑的说。
“老师,不是我们不听,是你课件翻太快了,还没抄完呢。”
“对啊对啊,老师你讲慢点也可以嘛。”
段萧然也不是不想听,而是覃晗讲课像是有人在后面赶着一样,不讲快点就拿鞭子抽,而且题讲得也不清楚,课件还没抄完,就翻页了,他索性扔下笔看别班布置场景了。
段萧然拿着笔装模作样,一张卷子挪过来,他瞥了一眼,满满的红色笔记,他转头对上季繁的目光。
“干什么?”
“给你抄。”
“我不抄。”
“给你抄。”
“你烦不烦?”
两人用着气声交流,浑然没注意老师的目光,班上的人看见覃晗停顿下来,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打情骂俏完了吗?”覃晗双手抱胸,段萧然大感不妙,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两人迅速像鹌鹑一样低下头,装作无事发生。
巧的是卢悠悠走进门口:“来三个男生去操场布置营地。”
陈路安第一个举手:“我我我!”
段萧然季繁紧随其后,覃晗不得了之,摇头叹气:“就这个时候最迅速,你们什么时候能把精力发给学习上。”
三人开火车出了门,走时陈路安还对老师嘿嘿嘿的傻笑。
“我真服了,这覃晗有病来的,讲这么快是赶着投胎吗,讲就讲了,都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做课件,题都不清不楚,谁听得懂。”陈路安抱着头吐槽。
段萧然附和着:“我也说,那课件都没抄完就划走,课后还要检查笔记,查个蛋蛋。”
“你别说,你每次都考第一,覃晗都不管你了。”
“那他偏科挺严重啊。”季繁打趣。
四班一个男生从营地出来,往陈路安屁股用力一拍,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陈哥你屁股还是这么弹啊,你们怎么也来了?欸?你是不是。”
“我靠!你个孙子,又抽我!”陈路安捂着屁股大叫。
“季繁,他转来我们学校了。”段萧然和四班的男生介绍着,“季繁,这是我朋友,你应该认识,潘晋。”
季繁点点头,打了声招呼,就去摆弄班上的棚子。
潘晋有些意味不明,一脸八卦的看着段萧然:“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还能有什么关系,普通同学,加上一个同桌行不行?”
“就这样?没表白?”
“还表白,这怂样,呵。”
潘晋陈路安一唱一和。
“你们能不能小声点,我已经不喜欢他了。”段萧然握拳,再说下去保不齐被本人听到。
一个高点的男生从四班的棚子后面出来:“潘晋,过来帮我弄下音箱。”
“来勒,走了啊,待会记得来我们班捧场,伍世辛唱歌呢。”潘晋屁颠屁颠的回营地。
“傻愣着干啥呢?搬桌子呀。”
“今天第一次直观的发现,小晋子真的是太矮了,和伍世辛站一起,感觉一米六都不到。”段萧然摇摇头。
“一米六七了!”
陈路安一个人站在原地傻笑,段萧然已经过去帮季繁解开棚子了,两人一前一后的固定好,再穿上星星灯,真有点氛围感那味了。
陈路安搬来八张桌子摆一起,再铺上一张黄白色的毯子,拆快递摆上女生选的石膏娃娃,钻石贴画和数字油画,装上颜料,再摆上奶油胶和小饰品,忙前忙后的去拿椅子了。
段萧然搬来两张桌子,把柠檬茶的工具摆上桌,准备了塑料杯和贴纸,就看着季繁拿着海报贴在菜单板上。
“画的怎么样?”
季繁抬头:“不错,画了多久?”
“三个小时吧。”
“你画画越来越好看了。”
“要说谢谢吗?”段萧然打趣道。
“不用,你要说也行。”季繁捏住海报一角,拿出钉子固定住,段萧然帮他把海报定住。
下课铃响后,黄筱悦就带着人来捧场了了:“我去,萧然,画的也太好看了吧,我刚刚一路走来,你画的能让人眼前一亮。”
段萧然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了,穿这么好看,又漂亮了姐。”
黄筱悦点了个赞,驱散了无关紧要的人,留下看店的几个女生和打柠檬茶的男生,站在棚前的空地,摆弄姿势。
陆婉媛拿出音响,放了一首曲子,黄筱悦随着曲目摇摆起来,等到围观的人多后,开始了表演。
黄筱悦穿着一身红裙,跳着练习了一周的拉丁舞,和观众互动,裙摆随着舞姿高高扬起,阳光洒在她身上,活脱脱像一只热情似火的凤凰。
不知道谁先鼓掌,人群开始紧随其后想越来越多人过来观看,陆婉媛在最佳位置为她拍摄,黄筱悦便开始调戏着她,把她弄得面红耳赤。
一曲毕后,黄筱悦谢幕。
段萧然看准时机开始招呼:“来瞧一瞧看一看啦,高二三班体育生手打柠檬茶,配夏天口味超绝,还能合影哦。”
段萧然忍不襟想,谁写的台词,这么羞耻。
在前排的两个体育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上衣,只穿了一件围裙,手中拿着刚做好的柠檬茶从两边出来。
黄筱悦放出非诚勿扰的音乐,两个体育生秀着肌肉展示产品,来回走秀了一圈。
“石膏娃娃,DIY手链,DIY奶油胶发夹鲨鱼夹,钻石贴画,数字油画,有女朋友的就带着女朋友开场甜蜜蜜的绘画之旅,有闺蜜的就带着来场经久不忘的,额,这什么字?”段萧然拿起稿子,毫无感情的念着。
“你什么时候能走?”季繁问。
“我也不知道,我想现在就走。”
“那走吧。”
段萧然把稿子递给了陈路安,就拉着季繁来到隔壁四班听伍世辛唱歌。
只见潘晋拿着话筒,像是在乡镇上推销产品的骗子一样:“来来来,靓男俊女停留下来,十大歌手冠军伍世辛再也,五块钱一首歌,十块钱可以点歌,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伍世辛坐在位置上摆弄着吉他,潘晋催到:“老伍唱几句给大伙听听,不唱真以为我们没实力呀。”
“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什么?”潘晋脑子瞬间短路,看到好兄弟段萧然来了,“来来来听《天后》,我好兄弟最喜欢的歌。”
伍世辛对上了段萧然的眼神,低头找谱。
人群瞬间起哄来,整齐划一的起哄天后!天后!天后!这种大众都喜欢的音乐,瞬间来了不少人围观。
伍世辛开始了表演,手指在吉他上舞动着,开口的一句瞬间捕获了无数少女的心,唱歌的技巧运用自如,人群中的女生尖叫,男生也说:“不错呀,兄弟。”
“有实力!”
“下次十大还投你!”
听了两三分钟,段萧然便左顾右盼,转头对季繁说:“我有点饿了,没吃早餐,走吧。”
伍世辛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音有些不准,道歉说有些紧张,女生安慰说没事。
段萧然一路无言,季繁开口:“你喜欢听《天后》?”
“嗯?”段萧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额,还行。”
走到一个班级门口,余光一瞥,停住脚步。
“你看这个。”段萧然拉住季繁的衣服,指着一个可爱的黄色猫咪馒头。
两颗脑袋紧紧挨凑在一起低头,要是猫咪馒头是活的,可能已经瑟瑟发抖了。
推销的女生看见了,笑着走过来:“喜欢猫咪吗帅哥,这个小猫馒头现做现蒸的哦,甜度适中香甜软糯,很好吃的,三块钱一个哦。”
段萧然转头对着季繁说:“喜欢吗?哥请你吃。”
随后就潇洒的付了款。
季繁拎着塑料袋,有些想笑。
“礼尚往来,算我还你的。”
“可是,你傻不傻,一个破馒头卖三块。”季繁低下头。
“连本带利嘛。”段萧然有些不自在的挪开眼睛。
季繁心里不爽,就这么想和自己撇清关系,打开袋子咬了一口馒头。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套圈圈的班级,段萧然饶有兴趣的停下脚步,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突然眼前一亮,发现倒数第二排有只孤零零的小鹅。
季繁注意到了段萧然喜爱的眼神,询问到:“喜欢哪个?”
“倒数第二排那只小鹅,看起来孤孤单单的,你去套中我们两个一起收养它。”段萧然指着那个方向抬头笑着说。
季繁看着眼前的人,对方眼中绵沐柔情,笑意如春风拂水般动人心弦,脑子一热便答应下来。
季繁把剩下的馒头塞进了段萧然嘴里,买了三十只圈圈,朝着一个方向扔过去,一个接一个,誓要把鹅子拿下。
段萧然吃惊的看着,30个圈子一个接一个飞过去,不是往旁边飞就是往场外飞,反正一个也没套中,连忙制止了他。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让我来。”段萧然拿着剩下八个圈子,把还剩一半的馒头交给了季繁,便算着距离和位置,做得像个游戏高手一样,旁边拿圈子的同学捏了一把冷汗。
随着一圈飞去,不中。
再来一个圈,不中。
那圈子的同学翻了个白眼。
段萧然皱眉,重新确认方向,圈尽人亡,全军覆没。
两人相视一笑,决定再来三十个圈子。
最终在两人的不懈努力下,拿圈子的同学终于良心发现,把那只价值十元升价百元的小鹅送给了他们,打发他们走后,感觉自己像个黑商。
段萧然叹气:“早知道就不玩这玩意了,小时候就没赢过。”
“没错,我应该要有自知之明。”季繁把剩下的馒头掰成两半和段萧然分着吃。
段萧然忠诚的评价,又涩又硬,骗子。
连续两次不怎么美好的体验,两人又回到了班上。
“你们终于回来了。”陈路安疲惫的打着柠檬茶,双眼无神。
“怎么了,跟被吸精似的。”
“都怪悦姐人缘太好,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一个早上卖了几十杯,累到三个体育生,剩下的就是我们这种小弱鸡。”陈路安毫无生气的说。
“我们班准备这么多食材?”
“她们又加购了!”
黄筱悦在外面喊一声:“柠檬茶!再来四杯!”
“啊啊啊啊啊啊啊!”男生们生无可恋道。
段萧然嗤笑,拉着季繁的手就往里走两人在角落里坐下。
“我们要不要也画一个?”段萧然拿起一只史迪仔问。
“必须得画,照顾下生意。”蓝思思在帮客人调颜色,转头说。
季繁扫了二维码付钱,段萧然把史迪仔放桌上,拿了一个调色板和几瓶颜料过来。
“你想画什么颜色的?”段萧然问。
“我都行。”
“我想画成绿的。”
旁边几个女生笑出声,蓝思思打趣道:“你怎么不把头发染成绿的。”
“什么呀,绿色多好看。”
“你不是喜欢蓝色吗?之前板报画这么多蓝色。”
“那不一样。”段萧然拿出绿色和黄色调在一起,嘀咕着,“绿色更好看。”
季繁挑了挑眉,拿起画笔蘸颜料上色。
陈路安小跑过来,躲在他们中间:“我快受不了了,打这个东西我脑袋都要震出来了,让我躲躲,咦,你们怎么画同一个?”
“没钱了。”
“关你屁事。”
陈路安抽了季繁屁股一巴掌:“小情侣才画一个,你们是小情侣还是好闺蜜啊?”
随后示意他们看客人,发现画同一个的都是小情侣和两个女生。
“哪有怎么样?好兄弟画一个也行啊。”段萧然反驳。
“随便你。”陈路安抖抖肩膀,下一秒耳朵就被胡晓毛拉起来。
“他躲这呢!”
“毛菜!唉,唉,别喊别喊。”
随后又被拉去战场。
“他们两个怎么不用啊!”班上一个体育生不满道。
蓝思思护着他们:“他们是客人,付过钱的,想让客人帮你们打工?”
几人开玩笑着嚷嚷不公平。
段萧然和季繁相视一笑,手中画笔叠在一起,划过史迪仔的脸颊,最终,在段萧然点缀的收尾中,作品诞生了。
“还不错”季繁满意的说。
“有点丑。”段萧然挑眉,“不过你已经做的很好啦。”
销售节一直开到下午,快结束时,陆婉媛来了一场收尾。
黄筱悦拿出音响放了首恋爱告急,这是陆婉媛最近在街舞社练的舞。
陆婉媛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套上一件米白色的蓬蓬裙,手腕缠着蝴蝶结,搭配白色中袜和小皮鞋,欢快的舞动着。
在鞠婧祎歌曲的收尾下,销售节完美结束,夕阳变得通红,像是有锦鲤在里面遨游。
段萧然今天心情很不错,洗澡的时候还顺便敷了张面膜。
季繁来串宿舍,此时陈路安正在欢呼游戏的胜利,看见季繁来,问道:“咋啦季繁,找然然啊?这是什么?女朋友送的?”
陈路安看着季繁手中的小鹅,对方解释说:“没,和陈路安套的,他人呢?”
“洗澡呢。”陈路安指着卫生间,“然然的床是我后面那个,你坐他椅子上等他吧,我先开一局蛋球。”
季繁拉开段萧然的椅子,椅子上是一个面包坐垫,书桌上放着平板和电容笔,还有一只白色小兔子玩偶,床上还挂着白色小熊床帘,把书桌包围起来,形成一个温馨的小屋。
季繁抬头,发现床上还有一个床,不过还没拉上,床头放着一只更大的鹅,两双眼睛对视了下。
大鹅小鹅都凑齐了,什么时候来只母鹅?
正想着,浴室的门打开了,季繁转着椅子看,瞪大了双眼。
只见段萧然敷着面膜,两边头发用小夹子夹着,身上裹着白色浴巾,浴巾上还有一只不知道是小鸡还是小奶酪,他抬起左手闭着眼说:“陈路安,猜猜我身上是什么香味?”
“女人味。”
“不。”段萧然摇头,“是我新买的身体乳味。”
段萧然一抬眼,和坐在位置上的季繁大眼瞪小眼,随后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重新跑回了宿舍。
季繁身上某处地方羞耻度抬起头,他拿着小鹅夺门而出,红着脸跑回宿舍盖上被子冷静。
几分钟后,他才从被窝中抬头。
得出一个结论,嗯,他没有腋毛,而且很香。
陈路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继续和毛菜大战三百回合。
段萧然拉下面膜,捂着胸口在浴室里颤抖。
他看到了什么?
他全看到了!
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他会不会知道我喜欢男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调整好心情,才开门从浴室探出头:“陈路安!你为什么不说季繁来了!”
“啊?他说他来找你,我以为你知道呢。”陈路安抬起头解释完后又继续沉迷蛋仔,“哎哎然然,什么时候有空带我上凤凰啊?毛菜那崽子最近上凤凰了,刚嘲讽我。”
段萧然没心情回答他,瘫在椅子上请求世界毁灭。
“没事的然然,你不经常在宿舍这么穿吗,我们都没说什么呢,再说外面还有人只穿内裤呢,有什么的。”陈路安看出段萧然的心事,安慰道。
“你这还不如不安慰呢,对面那栋楼的男寝洗澡还被女生看呢,你怎么不去操场洗澡啊。”段萧然语气没有起伏的说着,又想起什么来,“他找我干什么?”
“不知道啊,不过你们什么时候套了只鹅啊?刚刚他拿鹅过来的。”
“喜欢就套了。”
“然然你干脆和鹅结婚得了,你一学期换一个,床上那只是第三只了吧。”寝室的一个男生开口,刚刚他沉迷于银铲铲,没注意到尴尬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