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辛护院
“嬷嬷,”杯里的酒喝完,姚云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似是不经意间地问道。
“我母亲当年成婚前心仪过一位郎君?嬷嬷可知那位郎君姓甚名谁?”
闻言,金嬷嬷顿了顿,才支支吾吾道,“小姐她……老奴我……不知。”
姚云容笑笑没再继续问下去。
她知道,金嬷嬷这是有意遮瞒,不论再怎么问她也不会有结果的。
此时,屋外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住。
“小姐,辛头领到。”
春桃在屋外禀报。
“进来吧。”
门帘一掀春桃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一个年逾四旬的中年男子。
两鬓有了些许白发,浓眉大眼,皮肤黝黑,脸上有一点胡茬。
身材高大壮实,一看就是练家子。
步伐稳健,透着一股刚毅。
来人正是姚家护院头领,辛四。
进屋后,他先向姚云容附身行礼,“给家主请安。”
“辛四叔多礼了。”
姚云容微微颔首,笑容可鞠。
接着,辛四又对金嬷嬷拱手一揖。
“金嬷嬷,安康。”
“辛护院,万福。”金嬷嬷忙曲身回礼。
“辛四叔一路劳累,坐下用饭吧。”姚云容淡然一笑抬手示意。
春桃迅速端上一副碗筷,往杯中倒满酒后,端着酒壶退回姚云容身侧候着。
辛四拱手领命,坐到了家主对面。
……
辛四叔是跟随母亲多年的近身护卫,他和姚七叔一样,都是外祖母一手安排在母亲身边的可信之人。
十四岁的护卫尽心尽职守护十岁的小姐也是未来的家主,以命护主,忠心不二。
“这里没有外人,辛四叔不用拘着。”
姚云容嘴唇带笑,举起手中酒杯。
“这芙蓉醉是金嬷嬷独酿,堪称清心别院一绝,在姚家主宅可是尝不到此酒的。”
说完,爽快地将自己杯中酒一口饮下,空杯口朝下。
辛四也不客气,端起酒杯,侧身一饮而尽,杯底朝上。
顿时全身一热,一股舒畅的感觉弥漫全身,浓烈醇香的酒味令人回味无穷。
“好酒!”辛四忍不住赞道。
春桃上前将空酒杯斟满,刚要退回,辛四一把夺过春桃手里的酒壶。
“春桃丫头你这样倒,不快意,我自己来。”
举起酒杯一口喝尽,又给自己满上。
“辛护院,收着些,家主还在呢。”
金嬷嬷走过去,伸手轻推了一下辛四,小声提醒道。
“无妨无妨,这里没有外人。金嬷嬷,你就让辛四叔敞开了喝。”
“就是,家主都说这里没有外人不用拘着。嬷嬷你呀,也别拘谨着,轻松些。”
辛四干脆放下酒杯,抬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口。
姚云容也举起酒杯,一口饮下。
“芙蓉醉酒烈,家主仔细些莫要多饮,伤身啊。”金嬷嬷语气担心温声劝道。
“家主喝口热汤,吃些菜垫一垫。”
说着用长筷夹了些菜放进食盘,又盛了碗热汤递过来。
姚云容脸泛微醺,面色粉若桃花,点头微笑着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汤。
金嬷嬷在一旁满意的点点头。
心里叹we很久没有这么舒畅、无所顾忌地喝酒了,不免多喝了几杯。
姚家家主的身份提醒着自己一言一行势必谨慎小心,以免出错。
十五岁起就协助母亲打理操持姚家产业,常年奔波。
看遍世间百态,看透了人情冷暖。
加上母亲对自己的严格,姚云容已习惯了独立于心、不依赖任何人。
此刻感受来自长辈嘘寒问暖的关怀,心中一暖,不禁想起了过世多年的外祖母。
看着眼前忙着为自己盛汤添菜的金嬷嬷,姚云容垂眼敛眉,放下手中食筷。
片刻后,偏头瞥了一眼春桃,眼神示意。
春桃走到金嬷嬷身边,笑眯眯地说道,“金嬷嬷,你与我再去取些酒过来,让辛护院今儿多尝尝这美酒。”
“哈哈,春桃这丫头就是聪明机灵,老夫瞧着就喜欢。”
辛四满意的大声笑道,嚼着口中的菜,把空酒壶递给春桃,完了还不忘嘱咐,“多弄些过来,越多越好。”
春桃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挽着金嬷嬷的手,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门口走去。
“可家主需要……”
看着金嬷嬷连人带话消失在门口,姚云容收回目光,一脸正色的问道。
“辛四叔,这一趟可有所获?”
“辛四有辱家主重托,此去还是一无所获。”
辛四敛起笑容,站起身低头抱拳,脸色沉重,语气自责。
“无碍,辛四叔坐下说。”
姚云容手一抬示意,神色有些悲伤,叹了口气。,
“六年了,恐怕已是白骨……。”
姚云容话还没说完便被辛四出声打断,“不,小姐她一定还活着。”
辛四双手搁在桌上,拳头紧握,神情坚定无比的看着姚云容。
“小小姐,你不能放弃,不能放弃。”
辛四似是乞求似是挣扎,微微颤抖的嘴唇泄露了他此刻心里的忐忑不安,并未意识到自己喊的是姚云容当家主之前的称谓。
姚云容望着眼前的人,一脸动容,往事浮现。
六年前的,身为家主的母亲带着自己去巡视姚家商号位于西州、北州两地的分号,并由辛四率领十位姚家精英护卫护送,一路上安全顺利。
不料回程时遇上一伙蒙面贼人抢夺掠杀,姚家护卫们拼死反击,以命护主。
奈何贼人武艺高强,护卫折损近一半的人,死伤惨重。
混乱中,马匹受刺马车失控,一路朝悬崖狂奔。
母亲奋力救下藏躲在马车里的自己和春桃两人,却来不及跳车,连人和马车一同跌落悬崖深涧。
辛四叔拼了命护着自己和春桃躲开了贼人,之后下到悬崖去找寻母亲。
见到的只有散落在河边的马车残骸,此后派人沿河打捞多日也寻不到母亲的任何踪迹。
周边住的村民都说,掉入这深涧十有八九是活不了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悬崖下深涧里没有任何踪迹就说明人活着脱离困境了。
辛四叔和自己一直坚信母亲还活在人世,多年来一直在寻找。
思及至此,姚云容眉头微皱,低声道,“辛四叔,可否还记得那伙贼人的特征?”
“当时天色昏暗,贼人们又蒙着面。也只能从他们的招式依稀辨出是一伙训练有素的暗阁杀手。”
“辛四叔是否记得他们当时的衣着和其他特征。”
”被我们抓到的人立马吞药自尽,片刻就烈火焚身不留痕迹。”
辛四愤愤地说道,“我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无从下手查起。训练他们的人手段真是残忍无比。”
回忆起当年所见的骇人惨状,辛四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袖纹,当年我亲眼见到那伙贼人的衣袖图纹,至死不忘。”
姚云容的眼睛在烛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一瞬不瞬的直视着辛四。
“辛四叔,那个袖纹,近日我又见到了。”
坚定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马上就要发现真相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