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睨着温润玉,下巴的胡茬、眼底的青黑无不昭示着他近日的状态。

“你为何一定要灭了恒原?”他哑声开口。

温润玉也不看明清,嘴角扯出一抹笑,配合着面上的白绫,惨淡不已。

“故人所托,此行不改。”

温润玉不是一个喜欢诉说自己的悲惨的人,哪怕再苦,她也会咬牙挺过去,挺不过去,顶多就是一死了之。

诉说自己的过往,他人或怜悯或嘲笑,无任何作用。

明清只是窥得部分天机,所以只知道温润玉要灭恒原,至于原因却是一无所知。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你的眼睛,也和这件事有关么?”

明清周身带着淡淡的酒气,桌上的酒壶东倒西歪。与其说是憔悴,不如说他颓废不少。

“恶人有恶报,大概是天不留我了。”温润玉如此说道。

可她哪里做了恶事呢?从出生起,别人就称她灾星。往后二十二年,无不受寒雾毒折磨。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恶事,让天如此折磨她?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幸好,她温润玉不信神,不信天,也不信因果。

也非是什么人定胜天,事在人为,她只想好好活着。

而今,连活着都成了奢望,那么她就拉所有人入深渊!

她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那一刹那,温润玉突然发现,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心就黑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愈发恶劣了。

绝色的皮囊下,是一颗肮脏的心脏。

“你寻我何事?”明清兀自拿起酒壶朝杯里倒酒,半天只滑出一滴。

温润玉收敛情绪,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借宿几日罢了。”

“后院还有客房,不送。”明清躺在地上,疲惫地闭上双眼,下了逐客令。

温润玉想要住这里,自己还能拦着不成?

白衣人起身,理理衣袖,推开房门。

门外,元谍恭敬地站着,闭嘴不语。

“温美人?”不远处的树上,盛世安瞧温润玉出来,跳下来唤她一声。

“我在这儿借宿几日。”

“后院有客房,随我来吧。”盛世安转身向客房走去。

顾及温润玉的眼睛,盛世安特意走得慢些,且每一步都发出较大的声响,好让温润玉辨认方向。

“你住几日?”到了客房,盛世安才问道。

“最多三日。”温润玉回答。

三日过后,这风头也就避过去了。

盛世安闻言点点头,“好,”只听他又道,“你且歇着,我去申请住房令牌。”

有住房令牌的客人才能在万钟寺住下,这是万钟寺的规矩。

“多谢。”温润玉也不推脱,应下来。

等人走后,元谍才开口说话。

“少主,宫里的菡萏过一日就要完全盛开了。”

菡萏盛开,恒原凤逝。

“孙淡思的死势必会扣在恒帝的头上。那时,将此言论传开,待恒都传得沸沸扬扬之际,就是瞭望谷起义之时。”

到那时,谋生教就该彻底发挥作用了。

起义嘛,总得热闹些不是?

至于林墨那边,只需假传一封诏书便可。

不是想要配得上段文雪吗?那就努力去挣军功,去杀人吧!

为了护住西域,总得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