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走散

乞巧节这天晚上，大约是所有女子都格外期待的时刻了，平日里女子出个门都有诸多限制，但在乞巧节这天便可在家中兄长的陪伴下，与好姐妹去拜织女娘娘，为自己祈求好姻缘。

傍晚顾云卷吃完饭便约了孙燕回先在大堂门口前等着女眷。

闲来无事便聊了聊这乞巧节。

顾云卷好奇地问孙燕回：“在益阳城都是如何过乞巧节呢？”

孙燕回想了想：“大抵与你们相似，只是益阳城的人爱花，便多了许多个卖花的小摊，慢慢的便形成了一个小型的花市。于是那天不止姑娘爱出门，爱花的人亦会趁此出去寻花。”

“你们爱花，那我们云阳城便是爱吃了。今晚也是格外热闹，小摊贩也好做生意，小到卖馄饨的，卖糕点的，大到赫赫有名的东兴楼都是人满为患。你和燕晗妹妹来了几次，却从没吃过东兴楼吧，待会便带你们去尝尝看。”

“那我真要好好见识一下！看看比之我们益阳城如何。”

孙燕晗率先换好衣裙过来，听见哥哥的声音便问：“见识一下什么？”

话音刚落，顾云舒从转角过来，也问：“要见识什么？”

顾云舒和孙燕回相视一笑，孙燕回笑着道：“想见识一下你们几位小姐会装扮成何等模样！”

“我们何等模样不重要，哥哥可别被街上的小姐们给看傻了，听说那丞相家的千金才情横溢，貌比西施；靖王府的小郡主，小小年纪也长的倾国倾城。”

这时候顾华甄也从转角过来，孙燕晗又道：“便是我们的顾大小姐的才貌也是沉鱼落雁！”

一时间大家都看向了顾华甄，她因为等了顾清霜，所以来得晚。

见大家都看着她笑，一脸不知所以然，问道：“怎么了，我脸上的妆花了吗？”

大家都笑了，顾云卷道：“没花，刚刚燕晗妹妹在夸你，正好你就走出来了，我们这才看向你！”

顾云舒也说：“大姐姐穿着的这件衣裳真好看，显着皮肤也白，气色也好！”

看了看旁边比顾华甄矮一头的顾清霜，又道：“三妹妹今日也漂亮，很衬你呢！”

顾清霜一时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但有人夸自己，心里自然也是开心的，一时喜笑颜开，毫不客气道：“那是自然！云舒姐姐和燕晗姐姐今天也是极美的！”

顾云舒和孙燕晗相视一笑，顾清霜虽然任性，但性子还不算坏透，只是缺少人好好教导。

去到织女庙前，会经过一座梁桥，桥下是一条承影河，平常这条河只有若干船只经过，但是今天，许多男女都会买上一盏小灯，在河畔放花灯，寄予美好的愿望，万一和哪位公子看对了眼，也是一桩良缘。

顾云舒也被拉着一起放花灯。她对这些花灯不感兴趣，灯还不知道会飘到哪里去，将自己的愿望寄予一个小小的灯上，万一灯被打翻了呢？

顾云卷让秋棠和秋蝉也去放灯，她站在一旁等着。

顾云卷看她兴致乏乏的样子，便想起她对吃的还算上心，便道：“一会等你们拜完了织女娘娘，我带你们去吃东兴楼里的烤鸭和切鱼脍。”

“好哇！”顾云舒对吃的来劲，好不容易出来，却出来搞这些迷信的东西，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吃吃美食，逛逛街。

织女庙供的是织女娘娘，人们相信向织女许愿便能得一桩好姻缘，于是连门前的大树上都挂满了各色飘带，连带着认为围着织女庙走一圈，回到原地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命中注定的有缘人。于是便能看见一大部分年轻女孩，从织女庙出来都朝着一个方向走。

不过，至于灵不灵，这个大家心有灵犀，如果看见的是丰神俊朗的公子，姑娘就会认为灵；如是看见的是五大三粗的壮汉，便会在心里认定绝对的不灵，明年再试，试到灵了为止。

你看，哪怕迷信也只愿迷好的信。

走织女庙时候，顾云卷和孙燕回便去了东兴楼等位置，因街上人多，这天的东兴楼生意也格外好，因此得亲自去排队等位置。另一个原因便是，他们俩也算一表人才，路上怕是会被不少怀春少女盯着瞧，恐怕吃罪不消。

最后只剩她们四个结伴走织女庙，结果四个皆是心不在焉。顾华甄认为能在闹市上找到的意中人，绝不可能是她想嫁的。孙燕晗想的是益阳城家的那位易公子，顾云舒和顾清霜俩完全没有一点情爱琦思。但这四姐妹也是好笑，明明没有一个人想走，但顾及着其他人的想法，都在坚定地往前走。

待回到原地了，发现走这条巷子的都是少女，想来男子都避嫌去了，剩下的三瓜俩枣也没人能看得上，于是四人商量决定到东兴楼找哥哥们去。

转身的时候，却看见两位穿着讲究，模样周正俊秀的男子，后面跟着两位想必是随从，从巷口路过。

顾清霜喃喃道：“只有两位公子，这也不够分啊……”

孙燕晗听见了，笑倒在顾云舒身上：“我可不抢你们的，你们分，你们去分吧哈哈哈。”

顾云舒一脸的无语凝噎。

顾华甄眼光被那身着月白衫，腰间坠一枚黄玉的男子吸引了一瞬，慢了一拍，待回过神来，也调笑道“都让给三妹妹吧，看你喜欢哪个，你挑一个。”

顾云舒也笑吟吟道：“人家百家难求的俊秀公子哥，怎么到你们嘴里跟街上的大白菜似的。”

“哈哈哈，云舒妹妹你最真坏！”

那边偷偷溜出宫路过巷口的的太子和三皇子，太子问：“刚刚那几个女眷在说什么？”

三皇子愤怒道：“那四个在说咱俩，人一个都没有看上的。也不看看她们自己是个什么份量，竟敢对着皇子挑三拣四。”

太子也有些不开心：“没看上你就算了，连我都没看上？这些女子眼光未免太高了吧！”

三皇子跟愤怒了：“什么叫没看上我就算了，某人一天天地端着个冰山脸，能看上就怪了！”想了想觉得自伤划不来，于是又说那四个女眷：“我看她们也不怎么样嘛，凡人之资，和丞相家的郑亦然完全不能比。”

太子奇道：“三弟喜欢郑亦然？”

三皇子：“谁喜欢她啊，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无趣死了。这薛破寒到底出门了没有？每次就他磨磨蹭蹭的。”

太子心想，郑丞相若要听见自己的掌上明珠被人这样说，必定大发雷霆。

他能出来的时间不多，闻言也着急的望了望，只是一眼看去，只有黑压压攒动的人头。

顾清霜走了许久喊着口渴，要去喝留芳斋的杏仁乳酪，一行人正好走到了一处聚集了许多小吃摊的闹区，只是这边的人比织女庙的人多了许多，免得被冲散，便一起去留芳斋。

买留芳斋的杏仁乳酪也要排队，正排着，顾云舒觉得肚子不适，留下秋蝉让她一起买些爱吃的点心，带着秋棠先寻个人少的店铺方便一下。

等顾云舒出来了之后和秋棠逆着人群往留芳斋的方向寻去的时候，身后突然来了一群人流往前涌，人挤人之间顾云舒只能被推搡着往前走，等缓下来的时候却发现秋棠不见了。

顾云舒冲着后面的方向大声喊“秋棠！秋棠，你在哪儿？”

喊了几声依然没看见秋棠，也没有听见秋棠的回应声，只有少量的路人打量着顾云舒。

顾云舒鲜少出门，不知道这是哪里也并不认识回去的路。只好先站在原地等秋棠找到自己。

等了一会，顾云舒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便朝着刚刚来的方向慢慢往回走。

隐约听见后面传来抓小偷的声音。顾云舒好奇的回头看，大家也好奇的回头看声音的源头，身边人头攒动，不知道谁把谁的鞋踩到了，身边传来惨叫，连顾云舒也受到波及，她好像被人推了一把，又险些倒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幸而被扶住了，她还未看见扶着的那个人的脸，然后又像被丢垃圾似的丢了出去，这次顾云舒没撞到人，她被人丢到地上了。

身边穿着天青色绣青翠竹纹的袍子一闪而过，顾云舒气恼被推倒在地，一把揪紧了那件衣袍的下摆就喊道：“推到了人就想跑，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