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臻来了,他原本是不想来的,他觉得唐染定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拉他来做看客,犹豫了半响压不过心底的好奇才来的。

他刚进花园就看到池塘边乱作一团,有个眼熟的丫鬟哭天喊地地喊着什么?仔细一听他脸色也有些难看了。

唐染落水了,还是被人推下去的。

现在捞上来已经晕迷不醒了!数九寒天,这闹不好确实会出人命的!

西南王世子在唐府大发雷霆,请了城中所有的名医到唐府为唐小姐诊断,但是都束手无策,唐染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罪魁祸首唐碧莲已经被关了起来,唐家二爷也被软禁了起来,整个唐府现在已经被世子派兵驻守围得像个铁桶。

关城中人议论纷纷,不知是世子爷与唐家大小姐真的有几分真情还是西南王府看中了唐家这万贯家财。

但这一切唐染都没有办法知道,她此刻只觉得自己混沌一片,一会儿自己泡在池塘里吃瓜看戏,一会儿又成了唐染在唐家受气。

浑浑噩噩之间她仿佛看到了很多她失去的记忆,前世今生在她脑子里混成一团。

此刻,她又回到了前世。

寒冬的池塘,岸边有什么?

眼泪和鲜血好像模糊了她的眼,额头剧痛无比!

看不清这岸边的血淋淋的尸体到底是谁?

好像看到了红色的衣裙,直觉告诉自己这就是她。

湿漉漉的毛发从指尖滑过,是狗吗?还是猫?

谁将她抛下池塘?

血染红了半池水,她没有死!没有死!

冰冷的池水涌进她的口鼻但是她无力挣扎。

是谁杀了她?

云臻今日来得早,坐在床上观察唐染的恢复情况,只见她睫毛颤抖个不停,心里一惊,立马招呼王府的大夫前来查看。

大夫诊脉后立马掏出金针,对着人中就是一针。

“呼……”唐染就像被狠狠刺激一样,大眼忽然睁开,一口呼了一口气竟然是醒了过来!只是一双眼睛失神,空洞地吓人,跟她说话也没有反应。

云臻有些着急问大夫:“怎么样?是恢复了吗?她为何好像失了神智?”

大夫却长出了一口气:“世子放心,凶险已经过去了,现在待唐姑娘修养恢复就可以了。她毕竟是冬日落水寒气受得不轻。”

李大夫原本是宫中的御医,因为医术高明,他说没问题云臻也就放了大半个心。

他小心地扶着唐染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唐染,唐染……你醒醒!”

“冷……我冷……”唐染压根听不见他说什么,只哆哆嗦嗦地念叨着。

云臻将厚厚的被子将她团团围住她也还是抖个不停。

“来人,将炭火烧旺些!”

屋里的温度已经高了几个度,云臻也将唐染紧紧抱在怀中取暖,但是她的手却依旧冰冷。

云臻想来想去已别无他法,只得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将房门紧紧守住,没有他的命令不得入内。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云臻才放开唐染,确定周围已经无人又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一阵紫色浓烟将云臻的身形团团围住,不一会儿一个白色的兽爪从浓雾中探出。

一只白色的巨虎出现在房间中,巨兽之大远超常人体形,只见它慢吞吞地挤到塌上。用鼻子和脚爪配合着将唐染拨弄到自己身上,厚厚的皮毛再加上兽类过高的体温这才将唐染安抚了下来。

唐染无意识地将自己埋进雪白的皮毛里,在此刻的梦里,她也终于看清了岸上的尸体,林林总总,有人有兽……

她躲在假山的山洞中,外面有嘈杂的脚步声,忽然一只手伸进来抓住了唐染:“抓住你了!”

“啊!”一声轻呼,唐染从梦中醒来,深深地喘着粗气,回了半天神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沦陷了。

这是什么?自己又在哪里?热乎的皮毛将她团团围住,她觉得自己热得都快冒火了。

“你终于醒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唐染头顶响起,她一仰头,一只巨大的兽首映入眼帘。

“世子爷?”唐染迟疑地问道。她这是第二次在清醒的状态下看到他的兽形。

巨大的白色猛兽,看起来优雅又暴戾。绿色的兽瞳简直比成色绝佳的祖母绿还要漂亮。一只兽爪的长度就敌得过她的小臂,就这样委委屈屈地缩在拨步床上,长尾搭在围栏上一晃一晃地甚是悠闲。唐染看到尾巴才发现原来她一直趴在巨虎的腹部,这样想着手不由自主地在毛发里舒展了一下,厚实的软毛摸上去特别舒服,舒服到压根不想从这堆软毛里出来。

“摸来摸去没完了?”话说得不好听但是却也没有什么恶意,唐染“嘿嘿”笑着,厚着脸皮将脸埋进软毛里装死。

“大猫摸起来可真舒服!”

“……我是老虎!”

“是大猫!”

“是老虎!”

“是大猫!”

“……真的是老虎!”

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巨兽深深地舒展了一下身体,蜷缩在这榻上一整夜他也算是吃了苦头。

顺着白虎的动作唐染也从它的怀里滚出来跌到被子里:“哎呦……”

“既然醒了就去跟你家人报个平安。你母亲和弟弟昨日从庙里回来知道你生死不明差点没哭晕。”

唐染懵懵懂懂抬头才想起她现在已经不再是泡在池塘里的孤魂野鬼而是一个有家有母亲有弟弟的活人。

唐家大房母子二人刚进门看到唐染面色一点血色,眼泪差点儿把房间都淹了。

“二房实在欺人太甚!”唐燃恨恨地咬牙,唐大夫人泪水涟涟抱着唐染摸着她苍白的脸。

唐染拍拍两人安抚道:“无妨,一切正合我意。”

唐燃听不明白唐染的话:“姐姐,这是何意?”

“阿燃,经过昨天你还不明白?这唐家若是一日不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我们就会任由他人摆布。”唐染拉着弟弟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唐燃连连点头,他昨日回到府中听说了发生的事情简直要晕过去。

自从父亲去世后这家里的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也件件都刷新了他对唐家的认知,原来曾经美满和谐的唐家背底里装着这么多龌龊手段与不堪心思。

曾经和蔼亲切的二伯夫妇、曾经乖巧温柔的二姐姐原来都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