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害怕
轰隆隆……
即便是躺倒在这片不知由何种物质构成的海面上，许空依旧能听到远处巨鲸翻腾的巨响，如滚滚雷霆。
实话说，他有些高估自己的能力了，本以为自己能替代那部分古龙权能与那维莱特宰了这头畜生——至少能拖延到丝柯克的到来，可现在现实却告知他并非如此，这头吞星之鲸远没有周本那头那般孱弱。
每次出水都宛如山川崩塌，他甚至连被它吞噬的资格都没有，只稍巨鲸下次攻击，他便会毫无疑问地死在这里。
不过，这只是一次模拟，好像也没什么的。
许空脸上浮现一抹苦笑，原本是打算在这次演绎里找出无损过关的方法，却不曾料到会在这里翻车。
“喂，起得来么？”那维莱特瞥了这位同伙一眼，早在百年前他便与这位少年共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造成如今局面有他一部分的责任。
“恐怕不太行。”
许空气走游丝，他的双腿齐膝截断，身为天外来者，他倒不会就此一命呜呼，但长时间的流血却是带走了他极大部分的体力和温度，他浑浊的眼睛甚至失去了视物的能力。
“嗯……我想也是。”那维莱特看了看自己，同样分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但他没有躺下，只是安静地如往常一样站在少年的身边。
无论怎么看，这位都应该是站在高台的主儿。
许空笑了，他拽了拽那维莱特残破的衣角：“喂，那维，趁现在休息一下吧，不然出去后你可又被芙宁娜拉去工作咯。”
“……实话说，我并不认为我们能出去。”水下的巨影愈发躁动，那维莱特甚至预想到对方破水而出的那一幕。
那将是他们的结局。
但他还是坐了下来，许空说得没错，这几百年他过得很累……
仅限于肉体。
至于精神上却是有着就连他自己都预想不到的充实感。
许空明白这点，因而赞叹那位芙卡洛斯的智慧，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那位芙卡洛斯都做了最好的选择啊，如果不是自己，那这次枫丹的危机一定会很轻松的就过去吧。
不过……是死了几个人罢了……
许空嘴角洋溢着笑意，可他就是可怜那些离开的人啊，所以才会想到用另一种方式拯救所有人。
能量守恒定律。
是自然界普遍的基本定律之一，一般表述为：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或者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其它物体，而能量的总量保持不变。
当然也可以表述为：一个系统的总能量的改变只能等于传入或者传出该系统的能量的多少。
这个基础定律在提瓦特同样适用，在过去百年里枫丹科学院已经不止一次验证了这个原理，因此许空才能在这基础上建立出自己的计划。
原著里是芙卡洛斯将本属于龙的那份权能从神座里归还给了那维莱特，令其化作“完全之龙”为枫丹抵御吞星之鲸，可别忘了，吞星之鲸在过去数百年里也在吞噬原始胎海的力量，也就是说有一部分力量在这条鲸鱼的肚子里。
因而，许空想将这份力量剥离出来，这样一来不仅那维莱特有足够的权能赦免整个枫丹，水神也不用自我放逐。
他的野心很大，远比水神更大。
芙卡洛斯妄图从天理手中解救出枫丹民众，而他在此基础上还想要从芙卡洛斯手里救回她自己。
毫无疑问，他喜欢芙芙，就像芙芙喜欢通心粉还有甜品一样，不论是人芙、还是神芙，都将是他拯救的对象。
在他近百年的努力下，芙芙虽然做不出特别优秀的菜式，但基础的蛋糕还是学会了。
这次出去的话，说不定还能吃上一块不这么焦的……
“你笑什么……”那维莱特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位同僚，这么多年了他依旧没看懂对方，即便到了现在也只能像过去一样询问着他的想法。
“我笑这苍生苦楚、笑这头鲸鱼有勇无谋、笑这苍天无眼……开玩笑的，我只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许空淡笑道，他用双手支撑起残破的身躯：“喂，那维莱特，你之前问过我吧，为什么一定要做这种事情，毕竟我不是枫丹人，大可不必为这场灾难分忧。”
“……”那维莱特默然，他是这么问过，但现在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我只是害怕，害怕当她需要我的时候我还在蒙德的酒窖里撒酒疯！”
“害怕她需要我的时候我还在璃月的囚牢里！”
“害怕她需要我的时候我还在稻妻的决斗场上！”
“害怕……”
许空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他撕下衣裳，将残肢包裹在内，鲜血为双手附上了一层粘腻buff，这使得他能更好地握紧剑。
“我他妈真的怕啊！那维莱特，怕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
“怕她哭、怕她害怕、怕她失落……”
少年的嘴唇颤动着：
“所以……我需要在这里，在这里陪着她，守护着他！”
来啊！厮杀啊！
证明我还在她的身边！
证明有我的地方她不再孤单、不再流泪！
来啊！吞噬啊！
寂灭的黑影无声地笼罩了这天天地，少年却大笑起来，状若疯魔！
“来啊，*枫丹粗口*，我阐释你的梦！！！”
【“我阐释你的梦”发动成功，开始判定！】
【判定结束！宿主全属性提高百分之百！】
……
轰隆！
当那冲天的水龙卷最后一次轰击枫丹庭之后，户外的雨声彻底消失匿迹，隐隐还有人声传来。
预言……结束了。
紧绷的身躯终于放松开来，芙卡洛斯这才发觉自己的掌心早已被指甲划伤，但现在的她显然没有时间顾及这些小伤，她抱着呆若木偶的另一个自己，静静地等待着观众席上的深紫色裂缝。
雷声不再，似乎是勇士结束了他的争斗。
毫无疑问，是【勇士】获得了胜利，但勇士付出了何种代价，没人知道。
直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怀中的人儿才大梦初醒般地哭出了声。
芙宁娜是真的胆小，害怕争斗、害怕死亡、更害怕亡者的鲜血，可她现在不怕了，因为那人脸上的鲜血她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演绎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