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关于下药的事,她还有很多疑问没有弄清楚。

例如,为什么贺廷礼会突然出现在包厢?在李兆阳去叫何若霜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是从那次意外后,她平静的生活里突然闯入了许多原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的人。

李兆阳、景叙、顾昀故,以及......贺廷礼。

思来想去,一定是酒吧当晚还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她醒来后记忆完全断片,那么要想知道真相,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另一个当事人身上了。

女佣将餐具摆好,可姜紫瞳并没有立刻动筷。

她捏着手机,偏头去问贺廷礼:“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呐?”

在捕捉到他神色停滞了一秒后,姜紫瞳竟生出了一丝的沮丧。

贺廷礼并没有立刻回复,“先吃饭吧。”

“吃完饭,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姜紫瞳以为他在为自己编造措辞拖延时间,但直到一刻钟之后,她才不由得感慨,缘分这种牵绊太奇妙了。

因为想着这件事,她扒拉筷子的动作也加快了许多。

将最后一口米饭吞下,姜紫瞳抬头,明眸与他对视:“我吃完了!”

贺廷礼依旧不紧不慢,抽出一张纸巾,将她嘴边的汤渍擦去。

做完这些后,他才开口,将记忆中的相遇娓娓道来:

“对你,我应该算是二见倾心。”

“二见?”姜紫瞳很快抓住了重点。

“是。”贺廷礼摸了摸她的脑袋,思绪开始回溯:“十年前,我在医院遇到了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

“她蹲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穿着蓬蓬的公主裙,像个三层豪华蛋糕。 ”

说到最后,他眉眼向下弯,眸中盛满了笑意,仿佛穿越了三千多个日夜,再次回到那一刻。

不过这会儿,姜紫瞳早已没了先前强烈的求知欲望了。

当着正在追求的女人的面,追忆曾经的爱恋。

说他是缺心眼呢?还是故意为之啊?

她觉得后者的概率更大。

毕竟没有八百个心眼子怎么可能身处高位?

“别乱想。”

贺廷礼捏了捏她的侧脸,指腹的触感让他舍不得松开。

他语气有些怅然和无奈:“还没想起来吗?”

“那个小女孩就是你。”

“还记不记得当时有个大哥哥给了你一只棒棒糖,结果你说你有蛀牙,爸爸不让吃。”

算算时间,小姑娘当时差不多十岁左右,也到了记事的年纪了,怎么似乎还是十分茫然的模样。

“我好像记起来了。”

姜紫瞳倾身凑到他面前,仔细打量起他的脸,“原来是你啊。”

她的视线从深邃的眼眶到高挺如鬼斧神工的鼻梁,眼前的模样逐渐与记忆里那张青涩的脸重合。

“嗯。”

“好吧。”

姜紫瞳起身拉开椅子,打算上楼,“我刚才给若霜姐打了电话,她等会儿来接我。”

“谢谢今晚的招待,如果方便的话,麻烦帮我找一套女式套装吧。”

为避免再次被贺廷礼拽回去,她吸取了教训,头也没回,噔噔噔跑到楼上,将门反锁。

“喂,若霜姐,你现在来……”

话语一顿,她发现自己现在在哪儿也不知道。

“怎么了?要我现在去哪里?这话怎么不说完啊?”

“姐你等一下。”

姜紫瞳小跑到阳台,发现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一条柏油路从别墅延伸至看不见的远方。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在哪儿,你去问问李兆阳他们,贺……嘟。”

信号中断,她无语地看着手中破碎不堪的手机,无语至极。

早知道应该买个备用机的。

现在只能希望何若霜能够顺利从李兆阳的那里查到地址,好救她于水火之中。

冷静下来之后,她又开始后悔怎么不在手机没有坏的时候,给何若霜发定位了。

唉。

为什么尴尬的事全都让她遇上了?

“太羞赦了。”

姜紫瞳哀嚎一声,捂着脸在床上滚来滚去。

“大哥哥,我长大之后想嫁给你做老婆!”

“为什么?”

“因为你好帅呀!比我们班的班草还帅!”

“小学生就开始评选班草了吗?”

“我才不是小学生,我已经读初一了。”

“是吗?小姑娘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我、爸爸说我挑食……”

“挑食可不好,多吃饭才能长高。”

“好吧,大哥哥我长高了以后,就可以嫁给你了吗?”

“大概率不会。”

“为什么?我就要嫁我就要嫁!”

“你现在还小,结婚的事以后再说。”

来回几句话一直萦绕在姜紫瞳的脑海中,怎么也驱散不出去。

谁能料到略显幼稚的话,十年后“一语成谶”,两人又阴差阳错地相遇了,而且还产生了一段“稀里糊涂”的关系。

“不过,他确实挺好看的。”她将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说道。

“皮肤比女人还要细腻,没有一个痘痘,他一个男人,是不是偷偷用了护肤品了?”

“睫毛也好长…”

弄得她胸口好痒……

“如果和他试一试的话,也不会吃亏吧?”

脸好看,身材好像也挺好的。

她好像摸到了胸肌和腹肌……

唯一的缺点嘛,大概是他年纪有点大。

十年前,他说他是大学生,如今应该也有二十八、九岁的样子了吧。

“奔三了啊?”

“但好像,一点也看不出来诶。”

笑起来和男大学生也没多大差别。

真要说出一点不同,大概是贺廷礼身上有一种沉稳、包容、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气场。

比起毛头小子,她更喜欢这种经过岁月沉淀的成熟男人。

过了半小时,女助理送来一套换洗衣物,姜紫瞳换好后,下楼与前来接人的何若霜撞了个正着。

“若霜姐,我们走吧。”

“哦,好。”

姜紫瞳挽上她的手,急着往外走。

“你走那么快干嘛?和贺先生打个招呼再走呗。”

“诶!”何若霜被半拖半拉地,坐进了保保姆车里。

“司机师傅,快开车!”

姜紫瞳透过车窗,快速瞥了眼远远落在车后的男人。

他站在台阶上,徐徐微风从身后吹起衣摆,白炽灯打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

贺廷礼的身影越来越小,眼底的情绪她看不太清,只知道他好像在笑。

姜紫瞳还未将视线收回,身子因为惯性,毫无防备地向前倾倒,重重撞上前座的椅背。

“嘶。”她揉着额,看清楚了汽车前方的混乱。

“这群记者真是像鼻涕虫一样,怎么也甩不掉!”

何若霜下拉开车门,撸起袖子,正想痛骂一顿,结果他们围成一个圈,将保姆车围在里面寸步难移。

她见情势不对,又回到后车里。

“现在怎么办啊?”司机也算见识过粉丝们的狂热追星,但头一回碰到这么疯狂的围堵,像末世的丧尸般,不断敲打着前挡风玻璃和单向车窗。

“先回去吧。”

比起被记者骚扰,和贺廷礼共处同一屋檐下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了。

当黑色保姆车再次停在别墅前,立在贺廷礼身后的管家毫不意外地笑道:“先生这一招,实在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