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中学。
高三一班。
落雪纷纷,如同柳絮飞舞。
校园里,大地一片宁静,白雪皑皑,寒风咆哮,卷起层层雪花,犹如一股白色旋风。
午休时间,天气冷好多同学都不愿意回家,窝在教室里,睡觉的睡觉,做题的做题。
莫有雨萎靡不振的趴在桌子上,教室里开了空调,校服外面还裹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远远的看见,她好像埋在衣服里,小小的一团。
前后左右的座位都是空的,许回出去了,任春来生病请假,谢漫白早调到前排,也不在。
小腹阵阵绞痛,平常她不痛经的,可能天气冷,受了寒,有点感冒,肚子里像是有一把电钻在拆迁一般疼。
她拿起热水袋,里面水早凉了,冰冷的袋子刺的她纤细的手指一颤。
该死的许回去哪儿浪了?
这么久还不回来?
莫有雨在心里把他骂了一会儿。
骂着骂着就昏昏欲睡,杏眼半阖,唇瓣微张。
不知过了多久,教室后门被人推开,一股冷风钻了进来,身旁座椅拉开,有人坐下。
莫有雨清醒了些,眨了眨眼。
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吵醒你了?”
她睁开眼,此时嗅觉不算敏感,都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儿。
她皱眉不满,“你去哪儿了?”
许回低头仔细瞧了瞧她,没有回答,“你脸怎么这么红?”
再看看她身上的羽绒服,“开空调了还穿这么厚。”怪不得脸红。
他拨了拨她羽绒服的衣领。
莫有雨趴在左臂上,无力打开他的手,“我肚子疼。”
他手指冰冷,莫有雨更不舒服了。
“肚子疼?要不要去医务室?”
许回凑了过来,神情紧张。
“不要,去给我打点热水来。”
她指了指桌上的热水袋。
许回拿起热水袋,声音很低又很关切,“真的不要去看看吗?”
莫有雨烦了,他怎么这么啰嗦。
语气不太好,低低的吼:“我大姨妈来了,你能不能别烦!”
许回被莫名吼了一通,也不恼,摸了摸鼻尖,闷不吭声的拿着热水袋出去了。
很快后门又开了,他把热水袋塞进她的放在小腹上的右手里,动作轻柔。
“莫有雨?”
“干嘛!”莫有雨把热水袋朝衣服里塞,贴着小肚子,温暖很快传来。
长长的睫毛微卷像蝴蝶的翅膀似的,脸上的肉挤的堆在一块,嘴巴微嘟。
许回看着她的脸,“严重的话,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不要!”
莫有雨闭上眼,浑身无力,懒得动。
他还凑在她身边,盯着她看。
莫有雨感觉得到他的注视,懒懒开口,“你要真闲的没事,去给我买杯奶茶。”
她想喝点甜的。
“嗯。”
耳边他的声音传来,很快又是一阵开关门的声音。
莫有雨再次睁眼想要叫住他,才想起来,现在这时间校门都关了,不许进出,他上哪儿去买奶茶。
十分钟后。
莫有雨闭目养神,身后的门又开了,身边传来一阵寒意,冷的人发抖,打了个冷颤。
窸窸窣窣的塑料摩擦声响起,脸部贴上一片温热。
许回的喘气声很重,莫有雨张眼,是奶茶杯贴在脸上,看到他头发和肩膀处都湿了,鼻尖和眼尾通红,又湿又潮的气息传来,肩膀处还有几片未融的雪花,莫有雨直起身来,惊讶的看着他。
她没有把奶茶拿走,“你怎么出去的?”
许回把奶茶塞给她,“翻墙。”
他还在喘着气,她注意到他敞开的衣襟,里面穿着一件黑色毛衣,胸膛起伏着,刚才他一定是把奶茶放在衣服里面藏着,所以奶茶还很热。
莫有雨捏着奶茶,上面的标签写着:红豆奶茶、热、七分糖。
是她喜欢的。
昏沉沉的脑袋有点重,羽绒服掉了下来。
下午。
莫有雨还是去了医务室,许回觉得她不正常,一整天脸都是红红的,喝了奶茶她还是提不起来精神。
去医务室一量,果然,39度3。
“去医院吧,再烧下去就成傻子了,本来就不聪明。”
许回看着毫无精神的莫有雨,她裹着羽绒服,小脸藏在衣领里,盯着他,微怒。
她都生病了,他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许回给她和自己请了半天假,陪她输液。
输液大厅。
莫有雨右手绑着针头,戴上羽绒服帽子缩在座椅里。
许回正给她手底下的热水袋调整位置,害怕压着下面的输液管,又怕热水袋捂不热输液管。
所以他就侧坐着身子,一只手托着热水袋,保持着这个动作,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怕她冷。
莫有雨很满意他的表现,他混蛋的时候是真混蛋,细心的时候也是真细心。从知道他能无微不至的照顾姐姐开始,她就知道他对以后的女朋友也不会差,特别会照顾人。
“许回,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讲什么?”
“你会讲什么?”
许回想了一会儿。
很认真的摇摇头。
他什么故事都不会讲。
莫有雨露出失望的眼神,“没意思。”
见她失望,他又不忍,“我倒是知道关于云郡山的一点故事,是我姐告诉我的,你要听吗?”
“云郡山?是那座月老庙的故事吗?”
莫有雨知道一点儿。
“听说这几年月老庙香火不灵了,也没什么人去了。”
许回点点头,“守庙人也下山了……”
拥挤的输液大厅里,护士推着小推车在过道穿行,角落里,穿着校服的男生温柔的给生病的女孩讲着故事。
女孩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点点头,追着男生问细节。
莫有雨输了一下午的液,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许回帮她把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顶端,整了整帽子。
地上有些积雪未消,马路中央深深长长的车辙印直直弯弯,莫有雨站在台阶上不肯走,把输液的手伸了出来,语气较弱。
莫有雨如当代林黛玉般,弱柳扶风。
“许回,我手疼……”
她伸出手,粉白细嫩的手背上细细小小红红的针眼还没消。
许回已经下了一个台阶,回头望去,她穿的太多,活像个企鹅,身子圆圆胖胖。
他无奈把手伸回她面前,牵着她的手,轻轻摩挲着,揣到自己兜里,捂暖。
“地滑,慢点。”他小心嘱咐,三个台阶下来,他侧眸看了她一眼,恶趣味心起。
一本正经的自言自语道:“不对,企鹅怎么会在雪地里摔跤呢?”
莫有雨输过液,精神好点了,斜睨着他。
手还在他兜里,宽大温暖的手掌包裹着她,她心中也是温暖满满,看在他今天细心照顾她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但是,她不理他,他又接着犯贱了。
“听说用企鹅的走姿在雪地走路不容易摔跤,我还没见过企鹅走路。”他叫她,“企鹅,来,走两步给我见识见识。”
他眼眸弯弯,雪地倒映在他漆黑的眸子,含着细碎的雪光。
莫有雨终于气不过,“企鹅!企鹅!你那么喜欢企鹅,我给你打成企鹅!”
抬腿就给他一脚,抽出手要打他,右手被他握着,动弹不得,她把左手从兜里拿出来,握拳锤他。
许回淡淡地笑着,假模假样的躲着,左手依旧紧紧握着她。
“没见过会打人的企鹅,今天出来这趟值了。”
拳头落在他厚厚的校服上,不痛不痒。
她边骂边打,他只是笑着躲。
忽然脚底踩了一坨雪,脚下一滑,身体失衡,莫有雨惊恐的叫了一声,朝后倒去。
幸好许回一直紧紧抓着她,右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提起来,搂在怀里。
“没事吧?”
他轻而易举的把肥大的衣服裹着的她搂住,低头,鼻尖碰到她的发顶,微凉的发丝柔软,他蹭了蹭。
“放开!”莫有雨扑在他怀里挣扎,说她是企鹅,还想抱她,做梦。
“别生气,我带你去吃晚饭吧?”他放开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吃什么?”
莫有雨故意冷脸。
“粥?”
她生病了,不能吃太油腻。
“不能给我吃点好的?你见过企鹅吃粥吗?”
许回抬了抬眉尾,“承认你是企鹅了?”
“去你的!”莫有雨又踢了他一脚。
许回笑笑,说回正题,“想吃什么?”
“大餐!”
她随意指了家街头的饭馆,装潢不错,远远望去能看到玻璃窗里人声鼎沸的场景,生意不错。
许回朝她手指方向看去,牵着手带她走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