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下雨,天也要下雨。
晚自习下课前二十分钟后,天果然下起了大雨。
雨点噼里啪啦的拍在窗户上,飘进走廊,雨夜里,树叶沙沙和雨点哗哗作响。
莫有雨有点愁,“春来,真的下雨了。”
“嘻嘻,没关系,我带伞了。”
任春来一笑。
“咱俩一起走。”
两个女生其乐融融的聊着。
许回和谢漫白埋头不吭声。
终于到了放学时间,这场雨来的突然,很多人都没带伞,聚集在楼底观望,思索着要不要直接冲进雨幕。
莫有雨收拾好书包站在走廊外面等任春来,她被数学老师叫走了。
书包上的水滴挂件左摇右晃,莫有雨大拇指挂在书包带上,百无聊赖望着走廊外的天。
雨势逐渐变大,不过五分钟,大部分人还是熬不住回家的渴望,冲进了雨幕。
许回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走廊上的女孩安静的抬头望天。
教室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只有一两个在埋头苦读。
许回安静的走到后门,拿起书包,拉开拉链,拿出雨伞。
发出的声音惊动了出神的莫有雨,“许回,你带伞了?”
许回关上拉链,单肩背包,左手握着黑色折叠雨伞,脚步不停。
莫有雨紧随其后。
脸皮极厚,“你可以跟我撑一把伞吗?”
许回:“你不是跟任春来一起?”
“她被老师叫走了,我想早点回家。”莫有雨脸不红,随口胡扯。
许回没说话,在前面走着。
莫有雨一路小跑,跟到了一楼。
许回打开伞,站在台阶上,脚步停顿,背影挺拔。
莫有雨见他不动,心中窃喜,连忙钻进伞下。
“谢谢!”
她爽朗一笑。
“我就知道你会等我。”
许回无言,垂眸看路。
路面灰蒙蒙的水坑倒映着两人的身影,雨点在水面砸下一个小水坑,雨花飞溅,伞顶传来沉闷的雨声。
“今天你不去后街买东西吗?”他带着她朝学校正门走去。
“不去。”
他淡淡答。
“可是我想去,我好饿,今天食堂没我爱吃的菜,我都没吃几口。”她揉了揉肚子。
身旁的人不出声,脚步方向偏转。
莫有雨满意的笑,眼眸弯弯。
因为下雨,小吃摊都收摊了,只剩沿街的一排商铺还开着。
许回站在商铺对面,伞面微仰,“吃什么?”
“那个。”她指了指斜对面一家奶茶店。
“春来说他家奶茶好喝。”
许回疑惑,“你不是肚子饿?”
肚子饿喝水就饱了?
“先买杯奶茶吧。”莫有雨咽了咽喉,有点馋,她很少喝奶茶。
许回带着她走近店里,三分钟后。
“你到底选好了没?”
整整三分钟,她把菜单看了三遍,还是没决定好要喝什么,他有点不耐。
“那就红豆奶茶吧。”
店员在电脑上操作,照例询问:“几杯?中杯大杯?几分糖?加冰吗?”
“嗯……两杯,七分糖,少冰。”莫有雨想了一下。
“好的。”店员埋头操作。
没想到许回居然开口,“一杯,热的。”
“啊?我不要热的,夏天谁喝热的?”
莫有雨抗议,“你不喝就不喝,凭什么替我决定?”
许回无所谓,瞟了眼外面连绵的大雨。
“行啊,那你自己走回去。”
莫有雨:……
忍了。
正好这时候任春来给她发信息问她去哪儿了。
她给任春来简单回复了一下。
店员站在电脑前,表情为难,“到底要不要加冰?”
“不加。”许回果断回答。
莫有雨闻言使劲按下发送键,表示不满。
奶茶很快做好,莫有雨在夏末的雨夜里,捧着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喝着,闷闷不乐。
她又进了两家店买了些零食,边走边吃。
许回帮她拎着奶茶,沉默的撑伞,低头看脚尖的雨花。
远处小超市一个女生拎着黑色塑料袋小跑出来,莫有雨灵光一闪。
恍然大悟,“许回,你不会担心我生理期,才不让我喝冰的吧?”
许回神情一滞,没有多余的动作,反应却说明一切。
莫有雨脑袋朝他歪了歪,笑道:“没关系的,我那个昨天就结束了。”
许回倏的停下,前方路灯下,银杏树叶在雨中沉沉落下。
被猜中心思,他有点恼。
板着张脸,“你再多话,就从伞里出去。”
莫有雨不敢说话了,许回在雨中帮她撑伞,这种机会可不多。
在上公交车之前安静吃完零食,许回把奶茶还给她。
记得她第一次坐公交车的时候就幻想着人挤人的车厢里,司机一个急刹,然后她倒进她的怀里。
刚才上车之前,她也天真的幻想了一下。
上车后,还是令她大失所望。
车里根本就没到人挤人的地步。
车上还有几个职校的女生坐在后排,语气激动,“许回哎!没想到居然能碰到他。”
“嘘,小点声,让那群人听到了……”
后面的话莫有雨再听不清了,捧着奶茶,握着扶手,扭头看他。
窗外风景倒退,暖黄的路灯和光影在他脸上移动,时而勾勒出清晰流畅的下颌线,再往下是一截线条锋利突出的喉结,时而照亮幽深漂亮的眼睛,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薄唇轻抿,鼻梁英挺。
是挺招人的,外校都认识他。
她撇撇嘴,收回视线。
十分钟左右,雨势减弱,稀稀拉拉的雨点落在柏油路面,车辆碾过水面的淅沥声。
两人在博雅居公交站下车。
深吸了口雨后的清新气息,莫有雨抱着手臂搓了搓,开始降温了。
有点冷。
好在奶茶还是温的。
一路无言,走进了蓝海湾大门,蓝海湾进去是一条宽阔的大道,大约几十米后是一个圆形花坛,三条分叉路口,通向不同的方向。
上次孙总司机送她到门口,她是胡乱窜到了中间那条路,才碰见了许回。
许回要走中间的路,莫有雨走最左边。
但是许回在分岔路口没有一点犹豫,脚步朝左偏去,送她回家。
莫有雨却停下脚步,站在岔路口。
“那个……谢谢你,给我打伞,还陪我买吃的。”
她握了握温热的奶茶杯,有点紧张。
许回站在左侧岔路和中间那条路的交叉口,搞不懂她现在说这个干嘛。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雨声滴答清脆,雨花四溅。
伞内一片寂静。
少女踮脚轻吻了他的脸颊一下,害羞的跑出伞底,脸蛋绯红,朝回家的方向大步飞奔。
许回微张着嘴,大脑昏沉,心跳乱了节奏,女孩温软的唇瓣温度还残留在他脸颊。
白皙的耳尖迅速蹿上一抹粉色。
身后一辆黑色A8缓缓停下。
许回只花了半秒钟的时间就整理好表情,冷静的抬起伞面,看向身后的车子。
雨刷机械整齐的挂掉挡风玻璃上的雨点,车窗降下。
车内灯光温柔,打在一张清隽又精致的脸上,男人唇角轻勾,气质沉稳清淡。
许回表情是整理好了,但是脑子还没转过来,连姐夫都忘了叫。
“我不会告诉你姐的。”黎续眼眸含笑。
告诉她就有的烦了。
在家人面前许回会自动换上乖巧面具,有一种背着家人干坏事的不安感。
眼珠下意识躲开姐夫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