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栀就跟逃荒的一样,从雁北殿出来后跑的飞快。

直到筋疲力竭,气喘吁吁才停下脚步。

刚刚男子抵着自己的触感尤为明显,自己到现在还没回过神。

姜栀忿忿地踹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石子咕噜噜沿着道滚了一段,不动了。

姜栀长这么大,没吃过猪肉,但还是见过猪跑的。可对象换成是姬北辰,恐怖,恐怖,真的恐怖。

上次的射杀事件,姜栀现在都觉得心有余悸。他不喜欢她,都能如此利用,若他喜欢上她,那肯定会是一场灾难。

姜栀突然想到,他们两个刚刚那样,不会系统也完完整整地看完了吧。

“统子,你刚刚没看到什么吧?”

系统:【宿主大大,你放心,我是一个有操守的系统,不该看的都不会看。】

姜栀松了口气,幸好,它没看见,这么羞耻的事情如果让第三个人围观,自己直接找块豆腐撞死 。

一阵阴风刮来,姜栀打了个寒战,身体瑟缩,环抱着身体取暖。

抬眼,乌云遮天,透不出一丝光亮。沉重地压向地面,不给人一点活路和生机。

看来明天是个坏天气啊,姜栀暗想。

……

“陛下,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的。”景一把从诏狱传回来的消息详细说了,没放过任何细节。

他跪在雁北殿里,心下忐忑。今夜棠栀殿的大火来得奇怪,自己不放心诏狱那边,赶回去查看。

诏狱门口竟然无一人把守,景一暗叹不妙,果然,最下层关押裴言的地方已人去牢空。

景一深知诏狱被劫是自己失职,拿起佩剑,没有一点犹豫抽出剑。

景一闭上眼,剑搭在脖子上,重重一划。一道寒光闪过,他的手一歪,无力的垂了下来,剑也跟着掉到地上,发出震响。

景一惊诧抬头,姬北辰收回内力,“你的命,孤日后再要,去查姜栀。”

“是!”

景一拖着骨折的手臂回到处所,景二景三围了上去,“大哥,这是怎么了?”

景一安慰地拍拍景二景三的肩,“你大哥我啊,今天捡了一条命回来。”

二人闻言,对视了一眼,尽是惊讶, 除了陛下,如今还有谁还能伤到大哥,他当年在江湖上可是以快闻名,到处都疯传“一剑封喉景郎是也”。

见二人疑惑,景一解释:“今夜诏狱失守,让南国圣主裴言跑了。”

“什么?”景二景三均面色一变,拍桌而起,景三按耐不住,直接夺门而出。

景一腰间佩剑出鞘,一道残影闪过,景二还没看清,长剑横钉于门框之上,发出铮铮鸣声。

景三转过身,怒气冲冲“大哥,你拦着我做什么,我要把裴言那小子抓回来!”

景一看自家弟弟的鲁莽样,无奈摇摇头,“你现在到哪儿去找他?”

景三脱口而出:“自然沿着他回西域的路挨个儿找了!”

景二站在旁边,也无奈摇头,三弟真是一根筋,且不说这裴言为人狡猾,之前他藏于京中尚且难寻其踪迹,再者回西域路途遥远,途经众多州群,要搜他更是难上加难。

景一:“这裴言再神通广大,进了诏狱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能逃跑…”

景二骤然明白,“大哥你是说…”,景一赞许地点点头。

景三瞅着二人了然的神情,更是困惑。没有耐心地问道:“大哥,二哥,你们就直接说要让我做什么吧,我脑子转得没有你们快,想不出来。”

景一道:“景三,你先出去,我和你二哥有事要单独商量。”

景三还想说些什么,景二直接推着景二往外面走“你啊,没事就多看孙子兵法,不要一遇到事就直接动手……”

“二哥,我…”景三没说完的话被挡在了门外。

景二把屋门关好,坐在景一旁边,倒了杯茶,“大哥,你是说他在宫里有内应?”

景一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竟是她?”景二思来想去,都没怀疑过她“她一个弱女子,有这么大的能耐,能逃过守卫,把人光明正大带出去了?”

景一听到姬北辰让自己去查姜栀也是一惊,她毕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宫女,竟然能声东击西,救了裴言。

景一道:“景三鲁莽,景四直率,而你做事沉稳,大哥把这件事交给你做放心,切记,除了陛下、你和我以外,其他人都不能知道。”

景一在景二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景二听完,点点头“大哥,你放心。”

……

棠栀殿被烧,姜栀和青竹又搬回来以前的屋子。小丫头被吓得不轻,接连发了几天高烧,姜栀再三跟她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这样粗心大意,她才放下心。

唯一的不足就是自己现在住的地方离朝乐殿太远了,她每天都要很早起床,一路小跑着去“上班”。

自那日放跑裴言后,接连几天,姜栀给姬北辰磨墨时都在偷偷观察,但他跟没事人一样,还是照常奴役自己。

可这极端的平静,却更令姜栀心慌,莫不是裴言逃出去后又被抓了?

实在担心,姜栀私下偷偷询问高公公宫里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事。高公公给她扯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但是自己想听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姜栀又去跟踪景一,想着景一好歹也是姬北辰的心腹,高公公不知道的他肯定知道。可是景一不是述职,就是练剑,看得她差点睡着。

姜栀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蹲在朝乐殿门口,“统子,你说我是不是多心了啊,或许裴言已经跑了?”

系统:【俺也不知道唉,不过,宿主大大,如果他们把你揪出了了,你怎么办啊】

姜栀沉默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回答:“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忽然,一道黑影从她面前闪过,姜栀转身,竟是往朝乐殿后面的忆江殿而去。

那不是诏狱所在的地方吗,姜栀暗叹不妙,追着背影而去。

黑影果然到了诏狱就不见了。姜栀躲在暗处,观察诏狱的情况。门口守卫竟然比之前多出来一倍,把守森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这时有两列侍卫巡逻经过。队伍最尾端的两人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前不久牢里跑了一个重要犯人,最近才抓回来,景大人吩咐我们严加看管。”

“就你废话多,反正他跑了,咱们都得死。”

姜栀闻言,更是惴惴不安,忐忑地离开了。

一个黑衣侍卫从天而降,正是在姜栀之前藏身的地方,刚刚耳语的两人跑了过来,谄媚地弯腰,“景大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说给她听了,一字不差。”

景一面无表情,往他们二人手中各放一块元宝,道“走吧”

两人把元宝放进嘴里用力咬,大喜过望,今天这趟差事值,稳赚不赔。

往外走去,身后传来剑出鞘的声音,正欲扭头,二人脖子上均出现一道浅浅血痕,随即鲜血喷涌而出,倒于地上,死不瞑目,手中紧握的元宝滚落,上面有血迹泼溅。

竟是一剑封喉。

景一收剑,从他们俩的尸体上踏过。

……

深夜,姜栀焦急地在浣衣局墙外转悠,今日诏狱的情况很有可能说明裴言逃跑不成,又被抓了回来,还有能让景一亲自交代的,除了裴言她实在想不出别的人。

“姜…姐姐”

姜栀转身,阿吉站在她面前,恭敬的躬身。

姜栀大喜。

从上次分别后,为了方便联系,姜栀便和阿吉约定,若亥时见天空有孔明灯升起,就于第一次遇见的地方会面。

本来她没抱太多希望,来这里等候,没想到他还记得。

姜栀开门见山:“阿吉,你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混进诏狱?”

阿吉迟疑,“是发生什么了吗?”

姜栀把前因后果大致跟他说了,“所以我必须进一趟诏狱确保重点看押的不是裴言,你有什么法子吗?”她说话的音量越来越小,似乎是没抱什么期望。

“我试试”阿吉虽然不知道裴言是谁,但至少这是对她很重要的人。

她要保护他,所以他也会保护他。

……

第二日,去往诏狱最后一层的路上,一个穿着太监衣服,紧埋着头的人紧跟在身着侍卫服,身形高大的男子身后。

四周鞭子抽打声,惨叫和求饶声不绝于耳,血腥味浓郁,让人忍不住反胃。

走在前面的男子提醒:“姜姐姐,再拐个弯就到了,您在忍忍。”

姜栀跟在后面,提着食盒,小声地说:“今天还要多谢你,若不是你想出送饭这招,我还不知道要怎么进来。”

宫中每天都会专门派人来诏狱送犯人的餐食,阿吉也是换班时无意瞥见过一次。他们今天专门等在路上,打晕了人,才得以混进来。

阿吉:“姜姐姐,我们的时间有限,您小心。”

姜栀:“嗯嗯,我知道。”

两人转弯,最后一层到了。不同于前面几层,这里没有一点光,仅有无尽的黑暗。关在里面,见不到天,见不到地,更见不到自己。

这里很安静,安静得过分了,就像有蛰伏的怪物就在前方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姜栀心里无端有不好的预感。

忽然,

在姜栀和阿吉所在的两侧,亮起两盏狱灯,停顿片刻,一盏一盏依次朝着前方奔去,就像是在引路似的。

姜栀听见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已有决断,但是不敢相信。

最后两盏灯火在路的尽头亮起,牢狱外懒懒坐着一青年,微笑着。

不同于以往只是极浅的弧度,或是根本没有,这次很温柔,很夸张,也很诡谲,让人毛骨悚然。

他说:“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