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台上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民谣乐手,站在台上唱着低沉却舒缓的乐曲。酒吧原来动感的氛围也逐渐变得安静下来,全场的闪光灯都打在了唱台,使我们这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苏全佑也冷静了下来,将手中的酒瓶放回原处,然后缓缓坐下。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我也不知道在此时能够说些什么来调节气氛,只能与他们一起静静的坐着。

“你们坐着吧,我走了。”

苏全佑说完这句话和大哥一样头也不回的离去。刘曼怡看看瘫坐的江游,思索了几秒钟后还是朝着苏全佑追去,和来时一样,又与他一同离开了酒吧。

我目送着他们走出门外,脑海中思绪万千。刘曼怡此种行为无疑是又给江游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理上又打出了一次暴击,穆宁也在外出接了一个电话后离开了我们。我实在不忍让江游独自待在这里,便没有和众人一样相继离去,而是坐在江游的对面,以此来告诉他,我还在。

不愿意让娇姐继续掺和在我们其中,我与她说让她先行回去,她也好似意识到了应该把空间留给我和江游,没多言语就走出了酒吧。不多时我收到了她微信上发来的消息,

“需要我的时候叫我。”

“嗯。”

……

江游看着桌上空荡的酒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足可以看出的是他再没有往日中的活跃。

“陪我去老地方坐坐吧。”

这是他过了许久之后对我说出的一句话,我知道此刻的他需要发泄一下自已的情绪,便很痛快地答应了。我让江游先走,自已则去收银台结账。可收银员却告诉我说我们这一桌的消费已经有人结过了,他说是一位刚离开的女子。听到这样的描述我就知道了是赵梓娇走时将钱付了,问清楚消费了多少钱后我把钱转给了娇姐。她没有收,只是让我照顾好我的朋友。

我向她表达了歉意,本来是带她来摆脱无聊,最后却不尽人意。她没有说什么抱怨的话,这也让我感到更加的愧疚,只能向她保证下次一定,以求自已的宽慰。

赵梓娇没有接我的话,一个劲的嘱咐我照顾好江游,同时也照顾好自已,并让我不要再喝酒。我连忙称是,并让她也早些休息。

江游一个人蹲在马路边,自顾自的抽着烟,眼神中看不到一丝光彩,仿佛刚才的事情令他失去了自我。直到我站到他的身边许久,他才反应了过来,从烟盒中取出一根烟递给我。

我没有着急去点燃手中的香烟,而是和抽了许多年烟的人一样将烟别在了耳后。我看着江游手中的香烟燃尽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走吧。去老地方坐坐。”

我知道以江游现在的精神状态走到老地方最起码需要一个小时,更不用说他现在在恍惚间过马路时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毕竟这种事情是有前车之鉴的。我随手招呼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目的地后,扭头看向一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江游。

这件事其实也怨不得他。江游喜欢了刘曼怡整整六年,却一直因为自已的自卑而迟迟不敢表明心意,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又被自已最好的兄弟挖了墙角。我想,这种事落到谁的身上也绝对不好受,更不用说江游是一个内心世界极其丰富的人。

不能说我不在意苏全佑的感受,只是他的身边还有刘曼怡,而江游的身边现在只有我一个,他能倾诉的对象也只有我。至于穆宁,她虽然和江游关系也十分要好,即使她有事离开,但我相信如果江游这边需要她的时候,她也会义无反顾的过来。可她毕竟是一个女性,江游作为男人的自尊也不可能允许他和穆宁说些什么。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胡思乱想,而是因为我也是一个男人,一个和江游大差不差的男人。

所谓老地方,不过是在永康路上的一座仅有五层的烂尾楼。几年前开发商是打算把这一片打造成市里的第一个商业购物中心。可后来由于种种原因,使它在开工几个月后就停止了开发。之后被我和江游发现,才把这里当作我们无所事事时的“老地方”。

老地方的外面有一道用铁皮围成的护栏,在这条铁皮的东南角,有一块被人为破坏的铁皮,只有上半部分,至于下半部分却不知所踪,可容半人通过。事先声明,这个破坏不是我们两个造成的,但我们两个享受着这份福利。

我让江游先进去,我在不远处的便利店买箱啤酒后就到。我答应了赵梓娇不再喝酒,我也不愿意做一个说话不算数的人。可我知道,如果没有酒的话,江游等一等也会要买,不如现在将一切都准备好。无非就是我看着他喝,想到此,我又给自已买了一瓶水溶,以防自已口渴。

等我来到烂尾楼的三楼,江游坐在我们之前用报纸铺好的地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外面。听到楼梯间传来的脚步声,他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我之后继续看着外面街道上的车水马龙。我来到他身边,将手中的塑料袋和一箱啤酒放下,也坐在他的一边看着夜色中的霓虹。

“抽烟吗?”

江游拿着两支递到我的身边,我从耳边取下之前没有抽的那支对着他晃了晃示意我有。江游见此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将一根烟放回烟盒,点燃了自已手中的另一根。直到烟灰都被风吹散,他也没有说些什么。我实在忍受不了一个话痨这么长时间的沉默,便主动开口说道:

“你要有什么事和兄弟说,别憋在心里。”

“没什么。”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我不禁有些火大。不用你说的时候你能说的天花乱坠,真正需要你说的时候,你又装起了高冷和深沉。于是大声地对他说,话语中夹杂着我的怒气,

“难不成你叫我来是吹风的吗?”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如果你什么都不说的话,又何必叫着我一起?自已来这儿坐着不就行了。”

江游也听出了我言语中的攻击,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随后他从酒箱中取出一瓶啤酒,用牙咬开后狠狠的给自已灌了一口后才说出了来到这里后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