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是不是就算我在不服输不认命,我始终都干不过一个伤天害理的畜生?

我死死的咬住牙齿,用尽全力将小师姐从地上扶了起来,“小师姐,我不信,我不信我就要任他宰割,我不甘心将自已的东西送给偷窃者,哪怕我活不过二十五岁,哪怕玉石俱焚魂飞魄散,我也不会给他们可乘之机!”

颜思跟白忌斗法受了伤,虽然皮肉上未见端倪,但伤的也一定不轻,他的肩膀虽然早就恢复如初,可那道疤痕却怎么都不会消减下去,每当我看见他肩膀上的伤疤,我都恨不得杀人偿命,咬牙切齿。

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体内的蚂蟥以飞快的速度繁衍生殖,如果我不以最快的时间内破除这恶心人的降术,我迟早会被这些东西吸血吃肉而死。

回到家里已经是半夜三点多,我将小师姐扶到房间里,刚要走的时候却被他伸手拉住,“阿簋,受伤了没有?”

他都这样了还惦记着我有没有受伤,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但也不能说假话,颜思这么聪明肯定瞒不过他。

“我中了降头术,但是没关系我知道怎么化解。”眼看着颜思的脸色变了,我赶紧安抚他说,“师姐你先休息,我得赶紧去喝盐水才行。”

“我跟你一起去。”他说着就要从床上坐起来,我赶紧按住他的肩膀,“师姐你赶紧休息吧,你受的伤比我还重。就是一个小降头,我真的没事,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能解开啊?”

颜思眸光意味不明的看了我半天,似乎是在看我有没有说谎,我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勉强稳住神色,板起脸来低声叱他,“我去泡个盐水澡你也要跟我一起?”

听我这么一说,颜思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尴尬,继而整张脸都红了,趁他撒开我,我关门就往外走。

这个降头术真他妈恶心,我都快要吐了。

我赶紧去厨房拿了一大罐盐巴混水咕咚咕咚往嘴里灌,哪怕是喝的我想吐我也硬着头皮全都喝了下去,毕竟保命要紧。

我又洒了一大半到浴缸里直接泡澡,大概是我动静太大惊到了我妈,她在厕所敲了敲门,“谁在里面?”

“我,妈,是我。”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我真怕我妈见到我这幅模样,刚才穿着衣裳还看不见什么,脱了衣裳除了脸浑身每一处完好的地儿,那些蚂蟥崽儿几乎布满我的体内,原本正常的肤色已经被黑青色不断蠕动的东西布满。

大概是我刚才内服外用盐巴水起到了效果,手上的黑青色已经逐渐恢复了正常的肤色,那一块皮肤也再没有细小的蚂蟥不断争先恐后蠕动的模样,整个鱼缸全都是鱼腥味儿,我捂住鼻子恨不得立刻撅过去。

“啊,我刚回来,出了一身汗洗个澡,妈你先去睡觉吧,我马上就好了。”我一点都不敢跟我妈说我跟师姐受伤的事情,我不想让她跟我爸担心。

我妈站在卫生间门口大概是清醒了,又轻声问我,“颜思呢?”

“小师姐先休息了。”皮肤上是密密麻麻的痒,痒的我恨不得伸手去抓,但我忍住了,语气也就变的开始不耐烦起来,“妈,我洗个澡就好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吧。”

泡完澡以后身上的麻痒才纾解了一些,两条胳臂也逐渐恢复正常,只要我连续三天内外兼用盐水来化解,这该死的蚂蟥降就彻底解开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看见我妈疑惑地看着那空了的玻璃罐子嘟囔说,“这盐怎么用这么快?”

我爸在餐桌上说,“你每次做饭恨不得打死卖盐的,我早就跟你说做饭别太重口,容易生病。”

我恨不得把脑袋扎到桌子底下,端着饭碗默不作声,颜思开口说,“叔叔,阿姨,吃完饭我去买盐吧。”

“嗯嗯好,我去拿钱给你。”我妈一边说一边往卧室走,我爸却皱着眉头纠正颜思对他的称呼,“隋癸叫你师姐,你叫我叔,辈分全都乱了。那个阿泗啊,你还是叫我哥吧。”

我是一点儿都不明白为什么我爹在纠正颜思对他称呼这方面如此锲而不舍、耿耿于怀。

我妈拿了钱从卧室出来,“买一大袋吧,够吃好几年了,也不至于总是去买了。你们两个一起去吧,顺带买条鱼回来,晚上做鱼吃。”

一听我妈说吃鱼,我立刻就想起来昨天泡盐浴的时候,因为祛除那些蚂蟥而散发出来的鱼腥味儿,当即就呕地干哕出声。

以前我挺爱吃鱼,但是现在拜小畜生所赐,我看见这些腥味重的东西就条件反射想要吐。

餐桌上几个人朝着我齐齐看过来,我勉强笑了一下,“口,口渴,多喝点水就行了。”趁着我爸妈不注意我去厨房把仅剩的盐巴底儿全都扬进碗里就着水喝光了。

外面冷的不像话,一说话就有哈气出来,我耷拉着脑袋一个字儿都不想说,刚才我掀起衣裳偷偷看了两眼,肚子上的皮肤也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颜色,我都不敢去看我的腿,看见了我都怕隔夜饭给吐出来。

“你中了蚂蟥降?”

小师姐这么聪明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我点了个头,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那东西真恶心。”他妈的阴人更恶心,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来单挑啊,拖家带口找爸爸算什么本事啊?

颜思伸手探了探我的脉搏,“再泡两天盐水澡就好了,我多买些盐回去,这东西虽然恶心但只是一个小的降头术,能毫不费力的解开。阿簋,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都可以自已解降术了。假以时日,你一定能成功拿回自已的东西。”

“师姐,这种场面话你跟别人说就算了,咋还能跟我说呢。”我抬起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昨天夜里跟在你身边的两位大将是谁?”

“千里眼和顺风耳。”颜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技不如人只能耍这些小把戏将人逼退,以前在南粤跟着我师父唱过几天戏,所以即使请不来真神,演一演还是能将人震慑住的。”

小师姐真是博学多才,之前学过醒狮,所以中元节能舞狮吓退百鬼,现在又学过戏曲,扮起华光祖师爷目光炯炯,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我哈哈大笑两声,想起昨天夜里把那货吓得屁滚尿流的模样就忍不住,“她吓得差点儿就尿裤子了!师姐那些雷火你哪儿弄来的?”

“引雷符。”

我跟小师姐说了一路,到了商铺就开始找卖盐的货架,都是小袋子装的,我妈说买一大袋是买散装的,我刚想要问老板有没有散装的,就听超市门口沸沸扬扬的吵了起来。

“你们家孩子偷拿柜台的东西大人管不管啊?”

“嘿!你讲话客气点儿啊,什么偷啊?我们家孩子被我教的好好的,谁会拿你们的东西?你哪个眼睛看见我们家孩子拿你店里东西了?”

说话的这个声儿怎么听着有些耳熟?我下意识的往外探了探,竖着耳朵听起来。

老板也不是好惹的,当即就说,“我两个眼睛都看见了,他拿了柜台的棒棒糖,两毛一根儿,孩子不懂事你大人也不懂事?”

随后传来一声小孩儿的嚎啕大哭,说话的那个人似乎是面子上挂不住,伸手打了自家熊孩子,“你拿没拿?赶紧交出来!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你愿意让人骂你没有教条是吗!”

这声儿是真熟悉啊,我忍不住走出货架就看见门口吵吵叭火的人,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这领着孩子的男人不是当初在李大同家门口跟人干架被胖揍的孙子吗?

破案了。

他拉着的小孩不是二百五揭人家门口殃榜的小屁崽子吗?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怎么每回见着这父子俩,不是在挨凿就是被凿的路上?

“哼!”小崽子哭喊着把藏在袖子里的棒棒糖猛摔在地上,“我还不愿意吃这破糖!”

“你这个小兔崽子,糖都摔坏了我怎么卖!你这个当爹的是不是得赔钱!该赔多少赔多少!一毛都不能少!”

“就两毛钱的东西还这么斤斤计较!”这人看起来戴着个眼镜斯斯文文的,怎么净干这种没屁眼儿的事儿?他愤怒的掏出两毛钱来扔在柜台上,拉着孩子转身就走。

“阿簋?”颜思叫了我一声。

“怎么了小师姐?”

我一转头就看见颜思的视线正跟着出门要走的男人,颜思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出来的话直让人掉鸡皮疙瘩,他说话的语气有些沉,“他肩膀上背着个女人。”

平常的时候,那些小鬼儿什么的我是一点儿都看不见,晚上炼鬼已经够倒霉的了,白天还撞鬼那真是我活到头该死了,非必要的时候我就将眼周围的穴位全都闭合上。

所以当小师姐跟我说那人背上有个女人的时候,我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那就是与自已无关,没谁愿意没事儿找事儿吧?

看刚才那货蛮不讲理跟人吵架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儿,我才不去干费力不讨好的事儿,你过去跟他说他身后头有东西跟着,他转个身见了你还得骂你是个神经病诅咒他。

“哎呀小师姐,这跟咱们没关系,就别看了。”我扭头问老板,“有没有散装的盐呀?”

“有有。”老板一边带我们去货架后面,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有,没理也要搅三分,我也不是冲着那两毛钱,他这孩子都没教好就带出来,真他妈给社会添加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