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马三响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开玩笑吧。”
“死了,就在昨天。”男人重心往后靠,“来讲讲吧,你最后一次联系吕七七的情况,最后一次见面,以及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有……她那个大老板高宏朗。”
马三响还陷在震惊之中,脑仁嗡嗡直响。
几乎是短短十秒间,马三响脑子就飞快掠过了许多想法。吕七七死了?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真的死了?可对面的男人没必要骗他,男人也没必要借他钱。
吕七七的死和高宏朗有关系?对,前几天听说金万堂出了事,难道是和这个有关?
男人的说话声还在继续:“只要你如实说,这些钱,我借你。如果不说,你,钱,一个都不会有。”
箱子咔的一声打开,露出了里头一沓沓崭新的红色纸币。
一滴汗从马三响的脑门上划下,啪哒一声落在了抄手的碗里。
马三响的声音发颤:“你是谁?”
男人交握双手,弯唇淡笑,“我姓陈,其他,你没必要知道。”
故事还要说回三天前,刑警二队的调查进度还算不错,就在实地调查的间隙里,一个意外之事飞天而来——高宏朗在外边儿养的情人吕七七死了。
陈河原本以为是腹中嫛的再次作乱,可这吕七七的死状却并不符合剖肚而亡的典型特征,不能归入红色档案。
愈发蹊跷的是,吕七七的死状也很是凄惨,五官被挖出,头颅被割下,四肢以非常姿势弯曲,倒在血泊里。
更让人不解的是,吕七七死前一天,卡里收到的那一大笔钱。
国外账户,追查不到来源。
调查了吕七七的关系网,除了在高宏朗的公寓里呆着之外就是和马三响私会,虽然是关系混乱的情人,但其他人物关系却出奇简单。
马三响是唯一涉及两起命案的重要人物,找马三响谈话,就成了一件必要之事。
陈河派人调查过,马三响是出了名的赌鬼,嘴里也是一句实话也没有,要想让他主动说出线索,还必须得靠钱。
赌鬼贪生怕死,威逼利诱是最好的手段。
入秋的凉爽天气,四下通风的茶馆里,马三响坐在角落的位置里大汗涔涔。
茶馆伙计端着茶壶从桌前掠过,只留下一长串白雾。
呼了一口气,马三响抹掉了鼻尖上的那滴汗。
“你慢慢想,我们不着急。”陈河不急不缓地半倚着,眼睛微阖,像是在打盹。
沈秋也是打了个哈欠,伏在了箱子上。
马三响坐在最里边,尽管对面姓陈的男人不急不缓,可是二人长腿一拦,已经堵死了四周所有的去路,剩给他的无非就是两个选择。
说,拿钱;不说,交命。
马三响是个聪明的赌徒,这个选择并不难,让他顾虑的是吕七七和高宏朗的事情会不会牵及到他。
“我说我说,还请二位高抬贵手。”终于,马三响举起茶杯朝身前二人举了举。
对于马三响的回答,陈河并不意外,他点点头,叫茶馆伙计重新上了壶茶:“不着急,慢慢说,就先从……吕七七说起吧。”
+ +
那时候吕七七还是金k的招牌,马三响则自己做点金石生意,手头比现在阔绰不少,是金k的常客。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吕七七就是马老板的姘头。
如果能跟了大老板,谁又愿意在金k抛头露面,吕七七是个正常人,自然也是这样想。
后来金k被抄了,吕七七就跟着马三响走了。
又过了一年,马三响生意做坏了,又沾了赌,囊空如洗,马三响把吕七七送回了卖身的路,吕七七就这样碰到了高宏朗,一来二去就成了高宏朗的情妇。
之后,马三响在赌场上赢了一大笔钱,拿着这笔钱去投资别的生意。但和吕七七的感情,总是还藕断丝连,仍旧是这个女人的的床上宾。
说实话马三响自己也不明白,吕七七为啥跟着他,但如果真的要他回答,他大概会说这个女人聪明,多一个认识的人,多一条出路。
可吕七七似乎也没多的认识的人。
直到最近,他又赌输了钱,四处周转,却借不到一个子。那天晚上,他打电话过去,吕七七很快就接了起来。
他站在吕七七的公寓楼下,看着卧房的灯亮起来。
吕七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冒出来,声音嘶哑,像是刚刚睡醒:“什么事?”
马三响印象深刻,那天晚上天格外黑,路灯好像是坏了,忽明忽灭,剩下的光亮像是滴入大海的墨,照不亮四周。黑夜像是被冻住了,只剩风呼呼地吹,树丛哗哗地响。
他将喝完的酒瓶投篮状扔进了垃圾桶,醉醺醺道:“你有钱吗?”
话筒那边传来了几声电流的嘈杂声:“你把钱又堵光了?”
“借点。”
“我没钱。”
“你不是有张卡吗,我知道的,就是你自己存的那张。”马三响朝街边呸的吐了口痰,“我知道你拿不了高宏朗卡里的钱,你把你自己的那张给我就行。”
吕七七的声音含混不清,“你要多少?”
“十万?”
“……”
“真不行五万也行。”马三响‘进退有度’,抬头瞅了一眼窗帘,“我上次看过你的存折,你有那么多钱的,我之前也给过你不少钱吧,首饰什么的,大不了把那些当了。”
“你……”
话未说完,一阵刺耳的电流声便袭来,马三响皱眉,把电话拿远了。
什么鬼?信号杆子断了?
正疑惑,一声闷雷从天而至,亮光闪烁中,沿街路灯依数而灭,唯独剩下吕七七的卧房仍旧闪着微弱的黄光,如同黑夜间的一点微弱明星。
明星那处,光影摇晃。
吕七七房间里点了蜡烛?
马三响咽了口唾沫,把手机重新拿近,“喂,是不是停电了?”
他抬头眯眼瞧,只见半拉的帘子上倒映出一个影子。
一人盘坐空中,身板端正。头与顶灯平齐,双手扶膝,跌坐在宽阔的骨盆之中——与他在寺庙中看到的佛身佛影一般无二。
话筒那边很安静,半晌才传来吕七七的悠悠的声音,很往常听见的很不一样,“哪来的雷,把电劈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