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陈河六点就醒了,本还想再睡会儿,门口的汽车声却是吵得他怎么都睡不着,打开房门一看,沈秋和Lucky也都醒了,正站在院子里头扫地。

Lucky是昨晚跟她说了今天有客人要来,今天早点起来打扫下卫生,沈秋这人怎么那么早就起了,他可是懒觉专业户。

陈河一边走下楼梯,一边问,“隔壁装修吗,大清早的那么吵。你怎么这个点就起了,明昭九点才来,还能多睡会儿。”

沈秋抬头,看到是他,忙哭诉道,“听说是搬家,弄堂尽头的老口子儿女买了房,让他们搬过去住。我昨天好不容易睡着了,就开始做噩梦,出了一身汗,起来洗了个澡,就怎么都睡不着了。”

“给你折腾的。”陈河伸了个懒腰,“麻烦您去买点早饭,我去公园跑个步。”

“行。”沈秋答应道,又走了几步拦住陈河,“你说,这明昭真的不会吃人吧。”

陈河没回答他,至于明昭吃不吃人,沈秋待会儿就知道了。

鸿鹄天八点五十七。

沈秋,Lucky各站在实木大门两侧,双手垂在裤缝处,模样不知道有多乖巧。

陈河被他们弄的也有些紧张,但总觉得自己也垂手站在门边像是门童似的,于是他坐在了门口的一把红木扶边凳子上。

货拉拉呜呀呜呀地开进来,停在了鸿鹄天门口。弄堂里头太窄,实在开不进去,开进去也没地方掉头,于是就停在了鸿鹄天门口。鸿鹄天向来门庭冷淡,挡住也不影响日业绩。

陈河一边看着搬家工人忙碌,一边想,若是门被挡住了,明昭找得到吗?他要不打个电话去接接她?

Lucky站在他身侧:“老板,这来的客人是什么来头啊,沈秋哥那么紧张。”

陈河摁开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了明昭的号码,道:“妖怪。”

听到这话,Lucky反而松了口气。

“啊,我最不怕的就是妖魔鬼怪了,无事无事。”Lucky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我还以为是来收高利贷的呢。”

汽车发出一声响亮的喇叭声。

——哔。

陈河似有所感地转过头,车水马龙,人烟辐辏间,明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步一步姗姗而来,四周纷扰,到她附近却好似有了屏障。

今天她的裙子换了一种风格,她今日穿的是藏青色的海派旗袍。虽然旗袍长度及脚踝,但下摆开衩,迈步之间,露出的那截小腿,白净笔直,万种风情,难以言说。

旗袍是长袖,明昭的手腕上仍然戴着她万年不除的腕带,唯一变的就是……左手系着的换成了昨日买的丝巾。

看来她很喜欢,陈河这样想,把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

八点五十九明昭站在了鸿鹄天门口,九点跨过了门槛,走进了鸿鹄天里。

Lucky啊了一声捂住了脸,感叹道:“好好看的妖啊,不对,好像又不是妖,你是人?不不,也不是,你是个死人。”

明昭顿步,打量了一番鸿鹄天的陈设,然后转头望向Lucky,似乎在想什么,嘴角微勾。

陈河一直盯着明昭,见她露出这副表情,连忙上前,把Lucky拦在后头,“家里小妹不会说话,你别在意。”

明昭啧了一声,顿感没趣,走了几步,到了陈河面前。

陈河比她高,她微微仰视着,伸出手指,轻轻点在了陈河胸口,指尖用力,转了转:“我在意什么,她说的又没错,字字属实,你怕什么?”

胸口传来轻微疼痛,陈河吸了口气,沉声道:“你别动她,更别拿她做偶。”

明昭收回手,侧了侧头,和Lucky的视线对上,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不过是一个阴阳眼罢了,你哥兴师动众,倒显得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女恶霸了。”

是的,Lucky从小就可以瞧见平常人见不到的东西,因为能力特殊,安美仁便把她交给了陈河带。放在鸿鹄天里当个管事的,接触的都是怪人怪事,阴阳眼也算找到了一个勉强的安身之所。

听到明昭这么说,陈河吐了口气,垂眼道:“谁叫你老是说要把别人做偶的。”

明昭跟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我何曾说过要把她做成偶了,阴阳眼虽然稀奇,但不值得做成偶,本就是处在阴阳之间的,做成偶,成了死物,阴阳眼就没用了。”

“阿嚏!”一声巨大的喷嚏声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陈河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沈秋站在那儿,有些尴尬地举起手来:“烟尘大,刺鼻。没事儿,你们继续说。”

自然是不可能继续往下说了。

明昭拍了拍手,自顾自往鸿鹄天里头走去,环顾了一圈,似乎终于找到了满意的位置,手往后一揽,款款坐下。

跟个画报上的人似的。

陈河甩了甩头,把脑中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甩掉,拉了一把椅子在明昭对面坐下:“你今日来,是想要找我做什么。”

明昭接过Lucky刚刚倒好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又放在了茶几上,伸手将头发拨到一边,缓声道:“自然是找你有事。”

话罢,视线落在陈河身后站着的沈秋身上,话中嫌弃不加掩饰:“他也是你的人?看起来很蠢。”

沈秋:不说话也能被攻击到???

明昭:“钱包看了吧,你是不是有很多疑问?”

陈河:“是,难道你知道为什么……?”

明昭接的很快:“我不知道。”

女人食指穿过发梢,然后卷了卷:“只是觉得你或许需要,便给你了,作为交换,你今日也帮我做一件事。”

这是陈河之前答应她的条件,他没理由拒绝。

“好。”

明昭满意地点了点头,“就你跟我出去,别带上他。”

明昭指的是沈秋。

沈秋无声地在心中抗议了一句。

陈河问:“什么事?”

明昭启唇:“捉鬼。”

陈河想到昨日的场面,恶心的感觉又有点泛上来,讨价还价道:“一定得是今天吗?”

明昭点头:“农历九月九极阳之日,必须得是今日。”

“这鬼很厉害,非要挑今天?”

“那倒也不是,只是今天必须得有个了结。”明昭回答的模糊,似乎也不打算细说,同样,也不准备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