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鹏下令把整个西苑的仆人召集起来,声色俱厉,大发淫威,劈头盖脸一顿骂。

“岳府养着你们这群奴才是为了让你们成天嚼舌根的?

你们嘴里含了铁蒺藜,闭不上是么?无中生有,搬弄是非,诽谤主人,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做的!

一个个给你们脸了,管不住嘴的统统给我滚!……”

上一次被训还是大家和蒋梦云玩投壶的时候,但这次二少爷的火气要大得多得多,胆小的已经禁不住骂,畏畏缩缩抽泣起来。

“我明白告诉你们,锦屏从未偷窃过家里东西,二奶奶也从来没打过她,你们哪只狗眼看到她刻薄好妒了?!

往后再让我听到这些乌七八糟的闲言碎语,逮住一个撵一个,撕烂了臭嘴打断手脚再丢出去!

锦屏是我让她管西苑的,她说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们有谁不服的,自己卷铺盖滚蛋,别惹火了我,又要怨我下手狠。”

大家等这煞星发完脾气,终于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退下,再也不敢提失窃一事,亦无人欺负锦屏了。

除了冰雾。

她根本不给锦屏好脸色,别说锦屏,连岳阳鹏也对她锋利不忿的眼神避之不及,只有病中的小梦云能得到她的温暖关爱。

蒋梦云的缠绵病榻,好不容易退了烧,又开始流涕咳嗽,夜里怕吵到枕边人,只好用被子捂住口鼻,躲在里面咳。

岳阳鹏心疼得要死,为了老婆,甚至卖人情出重金,请来了太医院的御医为她诊治。

宋嬷嬷怕病气传染,又舍不得奶儿子白天办公务,夜里还要照顾病人辛苦,不让他们一起睡。

想安排丫鬟陪夜,他死活不答应,非要在主屋放一张小床,由他守着老婆。

“现在知道担心啦,二爷不是说要往死里罚二奶奶的么?

不是说要日日夜夜折腾她么?跟你说了女儿家娇贵,你不听,病了还闹她,要真有个什么,后悔都来不及。”

“妈妈说的是,全怪我,不知轻重,不懂疼人,往后一定改,再不敢由着性子胡来了。”

小梦云看到这个作威作福的大老虎,在乳母面前一副怂样,被耳提面命地叨叨,也绝不还半句嘴,抱着枕头在床上笑翻了。

结果屋里下人一走光,他就从小床上起来,钻进蒋梦云的被子里,将她搂在怀中一起睡,她一咳嗽,他便替她轻轻抚背,亲吻额心。

“我怕过给你。”小梦云抱着他的腰,忧愁呢喃。

“不会的,林大人说了,只是风寒,又不是痨症,不亲嘴不吃一个碗,没那么容易传上。”

但不能亲嘴就很难受,好几天没亲亲了,伤心。

蒋梦云把脸埋进某人胸膛,为自己久病烦躁难过,无声洇泪。

可安慰她的人更难过,忍得难过,几天没吃老婆小嘴,有时候看到她说话,就想扑上去把她的魂给吸干,折磨人。

“很快就会好的,宝贝别伤心,等病好了,我带你出门玩,不带薛辟!”

“哈哈哈……好!”

坏男人一吃醋,小梦云立马破涕为笑,黏黏糊糊抱紧他,察觉这人一如既往地精神,,顿时小脸发烫,嗫嗫嚅嚅小声问:“你……你要不要我……要不要揉揉?”

“不用,答应了妈妈不折腾你,不能言而无信。实在憋不住,我就自己弄出来,你别嫌我吵就行。”

“……嗯。”

坏人的体贴温柔确实暖心,但问题是他硬着,蒋梦云就臊得难受,心里痒痒的,悄悄扭动身体,睡不安稳。

“心肝怎么了?睡不着吗?”

“我……我……我想亲亲。”

要命!她怎么可以这么甜?是老婆想要,这回总不能怪他了吧。

“喂不饱的小梦云!不能亲嘴,帮你亲其他要不要?”

黑暗中一阵沉默,久到岳阳鹏想咬她,亏得在他张嘴之前,小梦云终于羞羞答答吐出一个字——

“要”

岳阳鹏钻到被子里面,撩起她的衣服…..

他像公猫闻到了母猫屁股,亢奋到脑仁发颤。

幸好蒋梦云看不见他迷醉的脸,不至于被吓死。

“擦什么,都是我儿子,孩子和娘亲亲近一晚怎么了?”

“……讨厌。”

“……”

受不了,太坏了!

蒋梦云捂住嘴,吃吃娇笑,被岳阳鹏拿她胸口的衣服擦了把脸,搂住了拍背,给夜猫子哄睡。

屋内二人静静相拥,只剩金翅印和其他小蟋蟀的清鸣,从窗户缝里溜进来,脆生生的,催人入眠。

小梦云头枕某人的臂膀,靠着他的颈窝,悄悄睁着眼睛,偶尔轻咳,一动不动,等他入睡。

但他的手一直没有停,轻拍她的背心,缓缓地,柔柔地,一下接一下。

“梦云有心事?”

蒋梦云抬起头来,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气息太轻,我好歹已经与你同眠数日了,自己老婆睡没睡着还能不知道?”

岳阳鹏在黑暗中温声回答,换来的又是一阵沉默。

“不想说?”

“……嗯。”

怀里小人瓮声瓮气的,细嫩的声线微微发颤,岳阳鹏立时慌了,尽管坏鹪一天假哭三次,但他能分辨出,此刻她是真伤心,反倒强忍着不哭。

小牡丹一向随心所欲,想什么要什么都会跟他说,怎么突然有了心事?而且还是一个人偷偷难过,不肯告诉他。

是领养女儿长大了?还是他哪里做得不好,疏忽了?

“宝贝,宝宝,想哭就哭,没事的,别忍着,哥哥抱抱你。”

他搂紧她,她终于哭了出来,攥着他的衣襟抽抽搭搭,拿他的衣服拭泪擦鼻涕。

岳阳鹏焦急想哄,但挖空心思也找不出原因,总不会是因为他问她要了个七巧板的小玩具送人吧,阔姐鹪可没那么小气。

“唉……我真是命里欠了你,小梦云哭得我肝肠寸断,到底为了什么?

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还是说我没脑子做错了事?乖梦云告诉阳哥哥好吗?我是笨蛋,实在猜不出来。”

“……没人……没人欺负我。”

意思就是他的错咯?

“那你告诉我,我哪儿不对,立刻就改。”

“你……你……”

小梦云“你”了半天,终于红着脸,强忍羞耻,娇滴滴地把心里话吼了出来。

“你、你对锦屏太好了,我吃醋啦!”

“……”

一阵肝疼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