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池?真好听。”陆棠音拽着她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讪笑着,有些迷茫,“那个,清池啊,我们该往哪里走?”

在贺清池眼中,山顶一座恢弘大气的建筑散发着淡淡的威压,但看陆棠音的表现她理应是看不见的。

她不能告诉陆棠音,因为这是她自己的道。

“你试试看,能不能感受到什么。”

陆棠音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她屏息凝神,将心沉下来,细细地感受着。

贺清池的视角中,她在进入心神合一状态时,周身围绕着的流派之力由淡薄变得凝实了一些,本是透明的,此时微微显现出了一点颜色来。

待贺清池看清后,不禁哑然失笑,竟然是淡紫色。

紫色代表着侠士流派,没想到这个小萝莉是个拎斧头的料子。贺清池试着想象了一下这个唯美的画面,没忍住笑出了声。

待贺清池笑了个够再看向陆棠音时,后者已经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她了,“清池你怎么笑的这么开心?”

她当然不能告诉陆棠音自己笑出声的真实原因,只得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了过去。

“怎么样?”

陆棠音兴奋地指了个方向,“有什么东西在引领着我走那边。”

贺清池点了点头,其实陆棠音指的方向并不是特别准确,但照着这方向走也能到达目的地。

两人走了约一个时辰,陆棠音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反观贺清池背着手倒像是来旅游的,脸不红气不喘,还有闲情逸致琢磨着这个阵法的阵眼在何处。

阵眼不在山中,她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砰!”贺清池吓了一跳,走在她前面的陆棠音倒在了地上,哀嚎声传来,“我不行了,歇会吧歇会吧。我感觉我跟爬了一天的山一样。”

贺清池走上前去,也没有伸手拉她,只是问道:“还继续往前吗?”

其实两人距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因为阵法的作用,距离越近身上的疲劳被放大的倍数越大。贺清池已经有了一定的修为,这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

而对于尚未开窍的普通人来说属实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走!为什么不走,都到这里了!”陆棠音抬起头,满脸写着痛苦,但眼中坚定的神色让人难以忽视,“我陆家几十年就出了我一个有点资质的,我爹还等着我光宗耀祖呢。”

她颤颤巍巍的爬起来,捡起一根粗壮的树枝当拐棍,蹒跚着前进。

“这个小姑娘,还不错。”

暗处,一位身着金色长袍胖乎乎的老头满意地点了点头,收回黏在面前水晶球中的目光,用戴着大金戒指的右手在名册上划了一个圈。

旁边满脸严肃的中年男子一语不发,他盯着水晶球,微微颔首,算是赞同。何止是不错,能够完全不被七玄迷星阵影响,她是第二人。

胖子越看越满意,又补充道,“别看她穿着不显眼,你瞅瞅她头发上那绳,可是用金丝做的!没有百两黄金根本拿不下来。你再瞅瞅她手腕上的玉镯,那可是一个上好的法器!起码......”

他伸出十个手指头,“这个数!”

中年男人嘴角抽搐了几下,忍住想把他一脚踹下山的冲动,还以为这死胖子终于能够慧眼识珠一回,没想到还是这般低俗!他的耐心都被这个满眼是钱的家伙磨光了。

“骆远钧,你究竟是看上她的资质了,还是看上陆家的家底了?”

骆远钧心虚地缩了缩头,下一秒手中拿着的册子被中年男子夺了过去,提笔在册子上写下了三个字:贺清池。

说不定今天有意外的收获。

“齐诫你能不能尊老爱幼一点!更何况我不爱赌不爱打打杀杀,爱点金子怎么了?哼哼,宗里将近一半的开销不还是我出的?”骆远钧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不由得挺了挺腰板。

齐诫完全不想搭理他。

尊老爱幼?这胖子足足比自己小了将近二十岁!谁知道他为什么总爱以一种老头的模样示人。哦想起来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样显得自己更加高深莫测一点......

流派中人的寿命比普通人长了不少,百岁以前达一定境界便可随意改变自己的容貌,直到百岁之后才会出现衰老的迹象。

齐诫忍受着骆远钧在耳旁的叨叨声,注意力都放在了水晶球中。

贺清池与陆棠音是最后抵达宗门选举的广场的。

当他们的身影出现在广场中后,一阵悠远的钟声响起。一身穿青色长衫的年轻弟子飞身到空中,看着场上叽叽喳喳的人群,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声音经过内力的加持传到每个人的耳边。

“恭喜各位顺利到达此地,你们能够站在这里,只代表你们拥有参加测试的资格,能否正式拜入我太虚山,还得看各位的造化。”

“一炷香后将会开启天赋测试,请各位做好准备。”

贺清池猜得八九不离十,能站在这里的都是有些根骨的年轻人,至于能不能拜进太虚山,靠的不是根骨,而是他们身上是否带有流派之力。

她一眼扫过去,场上大约有三百多人,她能看到的,像最初见陆棠音时身上围绕着一些“气”的,不过半数。

能够拜入太虚山的,估计也就只有这半数人。

只有带有流派之力的人才会被太虚山收入门中,若是没有,即便拥有再多的权柄和财富,照样被拒之门外。

人与人之间的界限就这样被清晰地划分出来,能够修炼固然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情,宗门弟子高人一等是这个世界默认的法则。

但是能力越大往往责任越大,他们要面对的不是怎么养家糊口升官发财,而是怎么守护这片生养自己的土地。

贺清池的目光飘向渭城所在的西北方,闭了闭眼。

总要有人扛下这片黑暗,总要有人愿意负重前行。

只是留给大晟,留给四大宗门的时间,似乎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