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屠维坐在驾驶位上,透过后视镜看着晏楼倦越加苍白的脸色,他收回目光,面色不虞,乍然打开远光灯,强光打破沉默。

对此,晏楼倦并未出声阻拦,算是默认了这种行为。

他羽睫微眨,遮住眼底蔓延而上的失落与苦涩。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然而都朝屠维丢去赞赏的眼神,简直干得太漂亮了。

有了我们家主这样一个美人,深更半夜还去会见其他男人,这是什么渣女行为?!对面那个男人到底哪里比得上晏楼倦,他皮肤有晏楼倦白吗?抱着有晏楼倦软吗?闻着有晏楼倦香吗?长得有晏楼倦好看吗?

都没有!

一眼望去,从头审视到脚,在晏楼倦这群下属心里,郗卢修没有一处地方比得上晏楼倦,他根本就只是一个邋遢的臭男人。

著雍和强圉等人在昏暗中彼此对视,得出了答案,如果明酒倚真的看上郗卢修,那么她就是瞎了,瞎的彻底。

而后续郗卢修一系列的行为彻底激怒了这群怨念极深的人,著雍在忍无可忍之下开门而出,起身迎战。

晏楼倦微微朝后仰,靠坐在车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郗卢修凶神恶煞的控诉。

他的眼神缓缓向后移动,定格在明酒倚身上,她没有上前阻止,任凭这个男人对自己恶语相向。

晏楼倦仿佛走进了死胡同,他陷入庞大的怨念恐惧里,无法脱身。

他知道,自己应该给明酒倚一个解释的机会,但是发散的思维如同开凿般奔涌而来的江水,将他完全压倒,喘不过气。

著雍似乎要和那个男人打起来了,晏楼倦转头,起先熠熠生辉的瞳眸却只得黯淡而无力地给了柔兆一个眼神。

柔兆说话了,她关掉了让我束手无策的、那无法挣脱的深深灼痛我眼眸的光亮。

她终于认出了我。

“出去吧。”简单的三个字像是从喉咙里艰难挤出来一样,虚弱绵软,晏楼倦的声线不再清冷透彻,反而沙哑低沉。

“是。”几人应声,动作轻巧地退下,未发出轻响。

强圉下车后,站在一旁,晏楼倦虚弱苍白的面容在他脑中划过,他攥紧拳头,目光凌冽如刀,上下扫视着郗卢修,带着狠意。

郗卢修这顿群殴绝对逃不掉了,到了现在这种时候,真相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

伤害已经达成。

况且,会在三更半夜送女人回家的男人,一定没有男德这种东西。

……

明酒倚长腿踏入晦暗幽寂的车间。

晏楼倦坐在右边座位上,沉默地望着车窗外,即使外面只有各式各样停摆的车辆。

地下车库昏暗的光照打在晏楼倦惨白的侧脸上,那如玉般泛着润玉光泽的脖颈愈发惹人眼球。

明酒倚的余光瞥见盖在男人双膝上的毛毯,它垂落在腿边的部位不再光滑平整,大抵曾被修长的五指蹂躏过一番。

外面的喧嚣被车身无情的隔绝在外,车内寂静的只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

女人半蹲下,高挑的身躯尽力蜷缩在男人脚侧,明酒倚伸手覆盖、然后握住晏楼倦修长而冰冷的十指,体内的玄力不用她命令便自行地朝晏楼倦手部流去,带着暖意。

明酒倚握着男人的手慢慢贴向自己,她低头轻吻它。声线干净温柔,尾音勾着极致的真挚:“我错了。”

那双深邃的眼眸格外明亮,盛满快要溢出来的温柔。

女人诱哄的嗓音轻缓温和,被暖风带进晏楼倦的耳畔,融入他跳动的心脏。

明酒倚微仰下颚,晏楼倦的脸逐渐映入她眼帘,她心跳猛然停跳一拍,眉眼染上一丝悔意。

晏楼倦墨绿色眼眸仿佛被水波浸染,水雾弥漫,眼角微红,男人的瞳孔里清晰地印出了明酒倚的身影。

“宝贝,我…”明酒倚本想开口安慰,但是她的嗓子却像是被什么梗住,出不了声。

习惯了沉稳和淡然情绪的眼底骤然爬上了束手无策。

来不及多想,明酒倚迅速起身,俯身贴近男人,一个打横抱起,那是公主抱的姿势。

得益于这辆车的内部空间足够宽敞,车顶也足够高,明酒倚只需弯腰低头,就能轻而易举地抱起晏楼倦走动。

晏楼倦一言不发,双臂十分顺从地挂在明酒倚白皙脖颈上。

明酒倚这才走动一步,夹在两人身间的毛毯就掉落在地,晏楼倦微微低头看着,声音轻的几乎可以被微风吹散:“它掉了。”

将人送到车后间的并排座椅上,明酒倚回身捡起毛毯,笑着看向晏楼倦,嘴角微扬:“在呢。”

明酒倚走近,脱掉晏楼倦的鞋子,拿起毛毯便轻轻裹住男人双脚。

随后坐在车椅上,倾身将人抱起,让他面对面地坐在自己怀里。

男人眼底的水雾犹在,并未随着时间消散。他垂下眼眸,鸦青般的睫毛扇动,声线微颤:“我等了你好久。”

似是控诉委屈,更似是撒娇。

简单的几个字却像是浓墨重彩的烟花,蓦然在明酒倚心底炸开,无法应对。

明酒倚想开口,但是晏楼倦却不给她机会,男人嘴角轻抿,依旧自言自语般说着:“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

没人受得了美人垂泪,低声倾诉的场景。更何况是将人放在心间,不容许他有任何闪失的明酒倚。

此刻明酒倚只想回到过去,将今晚外出看比赛的自己一炮轰死,再精彩的比赛都比不上眼前这一个人。

一句话过后,道歉的人突然从自己转变为晏楼倦,但是明酒倚却未有丝毫松懈和得意,悔意不断加深,逐渐淹没她。

“你说要带我见的朋友就是他吗?”晏楼倦继续发问,他眨巴着眼睛,隐藏在眼底的是诱惑的欲。

“嗯。”明酒倚一笔一划地在心底篆刻晏楼倦这张绝色面容,不敢出现分毫差池。

“可是,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缓慢拉长却不失磁性的尾音如同羽毛轻拂女人心田。

听着这话,明酒倚似是失去了神志,双眼逐渐迷离,呆愣愣地看着晏楼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