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载之!”

尖锐颤抖的女音撞进还在为一道物理题百思不得其解的许载之耳中。

他抬头看向站在教室门口,眼眶里还噙着泪水的司娉,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娉娉,怎么了?”

“怎么了?”司娉冷笑着走近他,握成拳头的双手抖得厉害,“许载之,你真恶心。”

她瞥了一眼许载之桌面上的物理试卷,不由分说地将它扔向身侧的黑板,纸张碰撞黑板的哐当声刺耳沉重。

许载之瞬间傻住了,眼前的女生双目赤红,嘴角上扬的弧度僵硬刻薄,与其说她脸上的表情是笑,倒不如说是愤恨与厌恶。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但我还是想说,就算我再喜欢你,也不是没有自尊的泄愤工具。”

这次他第一次以这种语气跟司娉说话,兔子被逼急了都会跳墙,何况他许载之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可以接受司娉的冷漠与疏离,但无法被这样没来由地指责和谩骂。

“泄愤工具?真可笑,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司娉恶狠狠地瞪着他,周遭的气氛仿佛结了层冰,冷的许载之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司娉,你到底在说什么?”

“没意思,真没意思,许载之当初真不该救你。”

司娉快步离开了教室,许载之愣怔在原地,他的内心纠结不已,冥冥之中他觉得自己应该追上去,可那点仅存的自尊又不允许自己那么做。

平时一向爱管闲事的纪委这次一句话也没说,看热闹的同学也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该干嘛还是干嘛。

那天下午她妈被请到了学校,这是司娉第一次被请家长。

教务处办公室里,她妈坐在教导主任的对面,面上的神情很淡然,司娉站在一旁,时不时瞄向她妈。

暴风雨前的宁静。

“司娉,我是怎么教你的?”

歇斯底里的吼声同时惊住了司娉和那位年纪颇高的教导主任,他似想说什么,但一和她妈对视上,马上就闭了嘴。

此时的司娉心如死灰,她恨许载之,也恨自己。

“跟谁学的?”

没有提前通知,她甚至来不及逃走,他妈就来了。

“没有谁。”司娉埋下头咬了下嘴唇,不痛但有点麻。

司母没再逼问,转而问她,“那我问你,什么时候出去买的烟和……”

后面的避孕套她妈没说出口,司娉听着脸却跟着红了,羞愧感一下子就如洪水般涌了上来。

她不知道怎么跟她妈说那只是一时兴起和装逼心理作祟,而且就算说了她妈也不会信。

“有时候晚上睡不着就出去了。”

她模糊地回答了问题,她妈也不好当面继续深挖,只能先让她出去,自己再跟教导主任说几句。

最后的一节课和晚自习都没有上她就被她妈领回去了。

楼道里很空,钥匙插进门锁的咔嚓声格外明显,她跟在她妈身后,腿跟灌了铅似的。

“快点进来,我还有话要问你。”

司娉磨蹭着挪到沙发上坐下,双手紧张地扣在一起,老老实实地搭在膝盖上。

她妈先是放了包,然后进厨房端了两杯水出来。

“怕吗?”

司娉没回答,犹豫着端起离自己近的那杯,灌了一大口。

她妈轻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怕我骂你?”

司娉放下水杯,也摇了摇头,“不是。”

“哪怕什么?”司母也喝了一小口水,随后想起什么起身又去了厨房。

“给,蜂蜜。草莓酱没了,我明天去买。”她妈往两人的杯子里各舀了一勺蜂蜜,她尝了一口,没加了草莓酱的甜。

司母没再说话,静静等待着她先开口。

司娉一口接着一口地喝水,隐忍着的情绪跟着泪水一起滑下了脸颊。

“别跟爸说,我怕他对我失望。"

司母明白了什么,嗔怪地开口说:“娉娉,你不要怕爸爸妈妈对你失望,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相信你,但前提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要跟我们说。”

“这件事就这样吧,我跟教导主任说了先让你在家呆几天就算是处分了,剩下的他们会处理,你不用担心,马上要高考了,别影响了学习。”

“妈……“

“别多说什么了,”司母先出声制止了她,“晚上要吃什么,妈妈准备去买菜。”

司娉脑海里的万千想法一瞬间化为乌有,原来她不是让父母失望的坏小孩,她只是一时犯了错没来得及告诉他们。

“妈,我想吃虾。”

空旷的客厅里就剩司娉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想了会儿她回到房间摸出枕头下那盒连包装纸都没撕的避孕套。

嫌弃地看了一眼便丢进了垃圾桶。

好奇心害死猫,原来是真的。

饭桌上,司娉埋头扒饭,他妈一会儿给她夹菜一会儿给她剥虾。

“咳咳!”

“慢点,”他妈给她递了杯水,笑的一脸宠溺。

她抬头瞄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姿态优雅,笑容柔和,是这个年纪的女人很少有的样子。

“妈,我想转学。”

“转学!”司母抓筷子的手悬在半空,“为什么?”

“我们班有个男的一直缠着我。”

“多久了,为什么不早说?他有把你怎么样吗?”司母以为是那种心里有问题的小孩,那可得重视,她以前经常听人家说校园霸凌,全是那种心里不健康的小孩,这要是发生在她家娉娉身上,后果想都不敢想。

司娉瞅她妈害怕的样,没忍住笑了出来,“妈,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就一个追我的男的,烦得很。”

“啊!”司母好奇地眨了眨眼,“是上次那个吗?”

“嗯。”

“明明是个挺斯文的孩子,怎么还死缠烂打呢?”司母自顾自地嘟囔了几句,然后突然一本正经地看向她。

司娉被她妈吓了一跳,“咋了,妈?”

“娉娉,转学不大可能,都高三了。但转班肯定行,妈帮你安排。”

“也行,“她虽然不想再看见那群人,特别是许载之,但她也不想让她妈为难,反正也没多长时间了。

在家躺了一个星期,再去学校已经没人指着她交头接耳了,可她明白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没想法。

“司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