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乐在一阵剧烈的挣扎后被卸下了双臂,最后在拳打脚踢中绝望地闭上了眼。

刘府下人探了一下陈安乐的鼻息,确认她真的死了,便去向刘才捷汇报。

刘才捷瞟了一眼陈安乐的尸体,似是觉得索然无味,转身便走了。

只剩下被打得不成人形的陈安乐被丢在原地无人问津。

在家里等了很久一直不见陈安乐回来,放心不下便出来寻找的戎文星到郴州城门口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陈安乐趴在地上,身下一摊血迹,双手以不正常的角度歪斜着,身上那件鹅黄色的衣服已经脏到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戎文星不敢相信那就是陈安乐,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已经有些僵硬的尸体翻过来。

在看见陈安乐的脸后,戎文星反倒冷静下来了。

他开始在周围摆阵,想要把陈安乐的魂魄吸引过来,问问杀害她的凶手是谁。

但阵摆好了,法诀也念过了三遍了,整个阵法丝毫没有半点反应。

陈安乐的魂不在这里。

戎文星眉头紧锁,他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件衣服,把它罩在陈安乐并不体面的尸体上,避免离开的时候被其他人看见。

戎文星把陈安乐的尸体抱起来,掂了掂,轻声说了一句:“回家了。”

走到郴州城门口的时候,他听到了旁边的人的议论声。

作为一个修士,戎文星的耳力极好,而且现在城门已经关闭,里面的人不会发现他。

“你是没看见,今天下午刘才捷把那个女孩子打得多惨,看不见人影,但是惨叫声一直陆陆续续传来。”

“啊,那岂不是把那个女孩子打死了?”

“应该是的吧,打了那么久,后面连惨叫声都听不见了。”

“可惜了,听说那个女孩子还长得很漂亮,就这样没了。”

“谁说不是呢。”

两个士兵聊着聊着就又扯到一边去了。

戎文星驻足听了一会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默默抱着陈安乐离开了。

但一边走,眼泪就一边不听使唤地流,嘴边也因为气血攻心而流下血液。

把陈安乐和她的父母哥哥姐姐埋在一起后,戎文星就回到了自己的小筑。

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太对,他必须要马上调整过来,不然自己这么多年的修行将毁于一旦 。

但当他坐在静室里,闭上眼脑海里却全是和陈安乐有关的内容。

陈安乐前不久才做的风铃,陈安乐做了一个丑陋的蚂蚱还拿到他面前来非要叫他施法让蚂蚱动起来的样子……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他当年游历四方的时候就应该多搜罗一些保命的物品,好送给陈安乐。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他今天就应该监督着陈安乐修炼体术。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他就应该在前几年多教陈安乐一些能杀人的体术。

早知道……

早知道……

早知道……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他就应该在当年直接把刘家人全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戎文星突然睁开了眼,只是眼瞳不再是浅棕色的如琥珀一般的温柔,而是发黑的,如同浓墨般粘稠的紫。

他已经被邪祟之气入体了。

戎文星站起身,几个起落就站在了刘府门口,值班的侍卫刚刚发现他,还没来得及发出警报,就被他夺过手中的刀抹了脖子。

戎文星拿着从侍卫手中夺过的刀,全身被邪祟之气包裹,只隐隐约约看得见一双闪着紫光的双眸。

这时刘府的另外一队侍卫刚好来换班,见戎文星像个杀神一样站在那里,立即拉响了警报,召唤所有侍卫前来应敌。

一个侍卫准备转身去向刘老爷通风报信,但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被破空而来的刀穿过肚子钉在一旁的柱子上,没了生息。

其他侍卫见戎文星杀人如切豆腐一般轻松,顿时生了退意,转身想逃,戎文星的刀却已经如鬼魅般行至了身后。

不过几息之间,刘府守大门的侍卫奴仆就已经被杀了个七七八八。

戎文星特意留了个活口,要求他带路去找刘才捷。

那人哆哆嗦嗦地走在前面,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戎文星干脆拧着那人的领子把他提溜起来,让他指方向。

那人被吓得尿了满身,浓烈的尿骚味让戎文星不适地皱起了眉。

等到了刘家二房门口,戎文星直接一刀结果了那人,把尸体丢在一旁,自己慢悠悠踱步进去。

得到消息刚刚收拾好东西准备逃跑的石芳林和刘才捷站在院子里,看着提着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戎文星,仿佛浑身血液结冰了一般,动弹不得。

戎文星身上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他挥刀两三下就把院子里的家丁解决掉,而后施了个咒,将石芳林和刘才捷困在原地不得走动。

刘才捷早就在看见身边的家丁被戎文星如同砍瓜切菜般收拾掉时就已经被吓破了胆,此时正跪在地上对着戎文星不停磕头求饶。

石芳林也被吓得仿佛呆傻了一般,只是跌倒在地,环抱住自己,不停发抖。

戎文星看着不停磕头的刘才捷,冷哼一声,转身去找刘老爷去了。

刘老爷在郴州城百姓的嘴里是一个乐善好施的好人,会在物价偏高时低价卖给他们,会免费开放自己的藏书阁给城里的读书人看,会借钱给穷苦人家看病。

但是他们不知道,物价高是因为他私底下诱哄其他商铺的老板一起哄抬物价。

但他却私自压价背刺其他商行的老板,被其他老板发现后找上门,他又说大不了再把挣得的利润和其他老板一起分红。

只是分红少的可怜,远比不上人家自己正常价卖能赚的钱。

其他商铺的老板不愿意,但害怕不合作就会被穿小鞋,毕竟刘家的产业遍布整个郴州,只有咬牙接受。

刘老爷买的所谓低价,也比正常市场价高上不少,但因为有了对比,郴州人民也没发现异常,还对他感恩戴德,顺便再把卖高价的老板踩两脚。

而刘老爷自己又赚了钱,又赚了名声。

开放自己家的藏书阁也只是因为家里的子孙都不爱学习,这些书与其放在那里落灰还不如就拿出来接济一下那些穷酸的秀才,日后有事说不定还能用得上他们。

而借钱给穷人母亲治病,这些钱对他来说不过是给小狗吃一顿饭的饭钱,而且这些钱也都是从百姓身上弄来的,就算借钱的人还不起,他也不过就当自己的小狗今天多吃了一顿饭而已。

这些没出过郴州城的百姓看不懂,他戎文星作为一个游历过四方的人,却是一眼识破。

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只不过因为自己是修道之人,不能轻易插手凡间事,所以才没有吭声。

戎文星到了刘老爷院子里,将门口守卫的人全部解决掉之后推开房门,发现房子里空无一人。

但他明明设了结界,普通人是不可能突破结界离开的。

那么这里一定有密室。

正在戎文星思考密室在哪里时,有一人在他身后的院子里翩然落下,手中剑直指戎文星后心。

是刘家的护家修士,刘奇。

戎文星转身,看着刘奇手中向自己攻来的剑。

因为修为的差距,这在平常修士看来很快的剑,在戎文星看来却差了点意思。

戎文星抬手,只拇指和食指两根手指一捏,便止住了刘奇手中的剑,再也无法向前分毫。

戎文星松开捏住剑的手,迅速弹了一下剑尖,一股真气便顺着剑身穿到刘奇手上,震得刘奇手臂发麻,剧烈的疼痛使他手中的剑不受控制地落地,发出“铮”的一声脆响。

刘奇后退几步,跪下咳了一口血,再抬头时看向戎文星的眼神中满是骇然。

他修行这么多年,自认为小有所成,没想到如今这个人只是轻轻一弹便将自己缴了械。

“你不阻我,尚有一线生机,否则便死。”戎文星走到刘奇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刘奇嗤笑一声,飞身捡起自己掉落在地上的佩剑,转了转剧痛的手腕:“想动我刘家的人,需得先过我这关!”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面前这个人,但是他别无选择,如果他让了,他无颜以对刘家列祖列宗。

刚才他探过戎文星的虚实后,偷偷放了一只纸鹤出去给附近的驻地修士通风报信,让他们来支援,自己只要拖到支援就行了。

手中的剑爆出剑鸣,刘奇再次振剑向戎文星袭去。

戎文星倒是有些诧异,比较他以为刘家的人都是装模作样的伪君子,没想到刘家居然还有如有担当的人。

这让他不由得高看了刘奇一眼。

想着反正刘家其他人也出不去自己的阵法,他就陪这个小修士玩玩。

两人缠斗了一会儿,刘奇手中的利剑把戎文星手上从府中侍卫手上抢来的刀削得只剩一个刀柄,刘奇身上也负了不少伤。

刚才被戎文星弹的那一下好像真的伤到了他的内脏,他的体力渐渐不支,右手也快要抬不起来。

该死,驻地修士怎么还不来!

刘奇咬牙挡下了戎文星的一击,又吃了一颗丹药,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快支撑不住了。

“你在找这个吗?”仿佛听得见刘奇心声似的,刚刚结束了一次攻击,和刘奇拉开距离的戎文星手上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只纸鹤。

正是刚才刘奇放出去通风报信的那只!

“怎么会?”刘奇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戎文星却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玩够了似的将刘奇一掌劈晕。

荣文星从掌尖引出一坨邪祟之气,看着它没入了刘奇的脑海,而后转身向着刘老爷的房间走去。

他不能让刘奇醒着,这样会拖慢他做事的脚步,但他也不忍心杀了刘奇,因为刘奇可以说是刘家唯一一个有血性的男人。

而且杀了刘奇会惊动驻地修士,虽然他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驻地修士的人数很多,他处理起来很麻烦。

这个房间地上没人,但地下不一定没人。

戎文星闭上眼用神识搜索了一下刘老爷的房间。

片刻后,戎文星睁开眼,抬掌向着地上一处地方,手中一道邪祟之气打过去。

刘老爷和刘家剩下的人正抱在一起,惊恐地看着他。

他把刘老爷拎出来,剩下的人被他直接用邪祟之气压断骨头,瞬间咽气。

戎文星提着刘老爷回到刘家二房的院子,路上刘老爷一直在求饶,说自己很有钱,可以全部都给戎文星,只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

戎文星听得不耐烦,在刘老爷再次张口要说话时,割掉了他的舌头。

把刘老爷丢到刘才捷和石芳林面前,戎文星给抬手,给他们三人分别打入一缕邪祟之气。

他要折磨他们,让他们千百倍地体会到陈安乐死前的痛苦和绝望,而这邪祟之气,可以让他们三个时刻保持清醒,清醒地承受这些痛苦。

戎文星用邪祟之气一点一点地压碎了刘老爷的骨头,只留了部分主要的骨头,好让他完整地观看接下来的画面。

毕竟作为他唯一的儿子刘才捷,可是被他宠坏了呢。

手中的邪祟之气化为利刃,自动地去到了刘才捷和石芳林的身上,开始片他们的肉。

不论刘才捷和石芳林怎么躲都躲不过。

“知道我为什么来杀你们吗?”戎文星抱臂看着正在地上痛苦翻滚的一家三口,冷声开口道。

没有人说话,可能是疼得说不出话,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很无辜。

“说话。”戎文星操纵着邪祟之气刺入刘才捷的身体。

“不……不知道!我求求你放过我……”刘才捷惨叫一声,而后哀嚎道。

戎文星哼笑一声:“几天前你在城墙边打死了一个女孩子,记起来了吗?”

“你……逆子!”石芳林生气地大吼道。

明明前不久才答应他爹不会做得这么张扬了,怎么又弄死一个,还被人找到家里来了!

刘才捷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戎文星一眼,而后开始恶毒地咒骂。

骂他的父亲溺爱他,骂他的母亲纵容他,骂他的外公什么事都顺着他。

骂他的父亲是个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骂他的母亲是个勾引别人当小三的婊子,骂他的外公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畜生。

“要不是你们,我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刘才捷歇斯底里地吼道。

一旁的石芳林却好像被骂懵了,不说话,只是默默流泪。

别人再怎么样骂她她都能理直气壮地骂回去,但这是她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她怎么能接受被这样骂呢?他怎么能这样骂她呢?

刘老爷说不了话,只是紧闭着眼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戎文星觉得没意思,不想再听他们家的腌臜事,眼神往旁边一瞟,看见一团黑色的东西飞快消失。

他就说怎么感觉从进这个院子开始就一直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刚才离开这个院子去刘老爷院子的时候这种感觉立马就消失了。

原来真的有东西。

他朝那个东西消失的方向走过去,那里却空无一物。

戎文星皱了皱眉,用神识搜查这里,也没见到有东西。

但是他刚才真真切切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