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一盘盘切好的肉菜,兰纪颇为疑惑,怪不得之前给他准备的早点他都吃不完,原来是喜欢吃肉啊。

“没有啊,就是想看看——”

不等方弈年回答完,兰纪已然说道:“好,我知道了。”

然后,兰大阁主直接将一盘肉片放进了锅里开始翻炒,还耐心地询问伙计这个佐料是什么,那个佐料是什么,最后觉得统统都没问题,能吃,于是各种料都倒了一点进去。

那肉片越炒越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看着诡异莫辨。

最后出锅之时,兰纪还得意洋洋地端到了方弈年面前。

“好了,尝尝吧。”

方弈年拿着筷子根本下不去手,目之所及全是兰纪的歹毒之作。

颤巍巍抬起头,方弈年看到兰纪一脸求夸的表情,于是他眼一闭心一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看他吃了,兰纪忙在后面追问:“怎么样?好吃吗?”

“......"

方弈年表情复杂,那东西在嘴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味道真是异常丰富。

他虽然也很想嘲笑一番兰大阁主也并不是神通广大啊,但是看着兰纪认真的模样,他突然就不想了。

现在硬着头皮吃这个黑暗料理,就是他的报应吧,老天从来不会让他在兰纪面前得到便宜。

艰难吞下去之后,方弈年挤出一个笑,顺手夹了一块放进兰纪嘴里,道:“你也尝尝。”

他觉得这罪不能他一个人受,罪魁祸首也要体会到才公平。

兰纪舌头感受到味道的瞬间,就对方弈年来了一个苦笑。他赶紧放下那盘黑乎乎的东西,给方弈年嘴里塞了颗糖。

呸呸,真是太苦了,苦的发涩。

为了不扰乱厨房的秩序,方弈年赶紧将兰纪拽了出来,嘴里含着糖的他,有些大舌头,话也说的不是很利索。

“......下次......要去厨房了......我还......命长点......你......这样......我......折寿十年.......不值当......”

兰纪听的断断续续,但意思多半听懂了,就是不让他再去厨房,再去厨房,就打断他的腿。兰大阁主心甘情愿接受这个要求,暗暗发誓以后都不去了,腿比较重要。

方弈年对他这番思想拓展完全不知道,只想让这个人远离庖厨,至少目前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真的不适合待在有粮食的地方。

那简直是浪费!

吃过早饭后,兰纪又去补觉了。

方弈年好心地将下人全遣走,自己搬一把太师椅坐在院子里。

今日出了太阳,没有很冷,让夜镰重新将衣服穿好后,他仅套了个厚一些的外衣,对着今天的日头,足够了。

夜镰在一旁给他温茶。

“公子,公主已出城,现在往东渝去了。”

方弈年淡淡的:“嗯。”

“南启现在是钟修羽掌权,已登基一月有余。”

钟修羽是钟磬音的亲弟弟,如今一十有七,虽年纪轻轻,但是有勇有谋,绝对不输他的废物老爹钟靖商。

方弈年道:“怎么想起来跟我说这个了?”

“公主说告诉您一声。”

“......”

其实这些事他知不知道都不重要,跟他没关系,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夜镰又道:“公主去东渝是去找雪海灵芝。”

方弈年浑身一震,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回过神来时,已经怒气冲冲地喊了一句:“没影的传闻她去那凑什么热闹?!”

她要去那做什么他也没多问,想着她是有自己的打算,谁他妈知道原来是去找这么个玩意儿?

夜镰对公子的反应全在意料之中,不动声色地继续温着茶。

“公主自愿去的。”

......?!

“什么意思?有人威胁她了?!”

“自然没有。”

这一个个真是疯的可以,兰纪这么大能耐都找不到的东西,她又怎么能找到?

不是方弈年不相信她,只是这东西确实不好寻,搞不好,真的小命都没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她要雪海灵芝做什么?”

“公主没说。”

方弈年这下气都没得撒,这说上句不交代下句的着实猜的吃力。

“有没有派人跟着她们?”

“公主说不用。”

这给方弈年气笑了,想当初她只会嫌人少,这下一个都不要,她是真觉得她有能耐吗?

“别听她的,派一队人偷偷跟着她们,别让她们发现就行。”

夜镰舀了一勺滚水放进杯里,茶叶急速翻滚,不一会儿便舒展开来。他将茶放到方弈年右侧的空档处,水汽翻腾,也许是冬日的缘故,这水汽看的都比平时白了些。

“好的,公子。”

惬意总是走的猝不及防,下人来报,说有人求见,叫祝晟。

方弈年托着脑袋想了好几遍,才想起这人是谁,于是叫人将他请进来。

祝晟半信半疑跟在管家后面,又似乎是有急事求见,步伐躁动不安。

见到方弈年时他惊讶地问了一句:“你真是世子?!”

“啊?”方弈年闻言一愣,摸摸鼻子,然后答道,“嗯,我是。”

祝晟顿时便哭喊道:“世子殿下,求您救救我爹吧!”

这个一脸蓬垢的大汉跪在地上哭嚎,依稀可以看见脸上带着伤,丝毫不见往日的倔强韧劲儿,只是语无伦次,惊慌失措地长跪在地,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对不起世子殿下,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他们太欺负人了!我爹都说造不了造不了,但他们不依不饶的,出不来东西还要将铺子砸了。我找官府,官府却说我们收了银子却拿不出东西,让我们把钱还回去,可那是一百两黄金啊,我家就算再打几辈子铁都拿不出这么多钱,况且他们从来没给过什么银子,就拿了一个图纸过来。现在,官府不理,还要将我家逐出邗都城,我家几代人都在这做营生,也从不犯事,为什么要我们走,还有没有王法了?”

祝晟声泪俱下说了一大段,也不管方弈年有没有听清楚,反正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方弈年也听明白了,要他堂堂世子殿下去多管闲事。

按他的性子,对这些事是铁定不会插手的,省的没捞着好处,还惹了一身腥,根本是得不偿失。

于是他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问道:“他们是谁?”

“刘大那帮畜生!我本以为刘大死了这事就消停了,谁知道他们不满意货,又让重新做,我爹试了能试的所有办法,这根本就做不了。那本就个死活,非要人造出来不是为难人嘛?”

“刘大死了?”

“是啊,世子殿下,我也不知为何刘大突然就死了,但是他的死跟我们家绝对没关系,世子殿下,你一定要相信我!”

方弈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照你这么说,根本就不是刘大要这个东西,而是刘大背后还有人,你是否见过那个人来?”

祝晟杵在那,忽地脑子一激灵,粗暴地抹了眼泪,道:“是有这么一个人,那天夜里,我起来解手,迷迷糊糊听到我爹在跟什么人说话,离得太远我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那人裹得严实,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我困得嘞,就睡觉去了。后面刘大那帮子混蛋就闹得越来越厉害,根本不想给我家活路啊!”

“可是这般高?”方弈年大概比了一个慕容昭的高度。

“没那么矮,好像还挺高的。”祝晟指着夜镰道,“对了,和你这个护卫差不多。”

方弈年的目光顺着祝晟的手指看向夜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