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镰抚摸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听到巫溟的怒吼后才慢慢收回手。

他满脸笑意,抱着手,颇有意味地看着巫溟。

巫溟气的脸红脖子粗,根本不想看到他,给他留了一个背影。

“我的好哥哥,别这么死板嘛。”

巫溟转过身怒瞪。

“闭嘴!你......”你怎么这么烦。他想说这句话,但他从来嘴紧的很,骂人也不想多说话,只会用闭嘴来堵人。

“我什么?你说了好几遍闭嘴了。”夜镰又渐渐靠近他,“哥哥,不如你教教我,怎么闭嘴比较好?”

见他走近,巫溟猛地转头又走远了一点。

夜镰看他都要躲过房子范围了,也不跟他闹了。适可而止,才能更进一步。

他老老实实退回原来徘徊的位置,还不忘对巫溟喊一声:“你回来吧,我不逗你了。”

巫溟瞥了他一眼,没理。

夜镰在心里暗骂,脾气真臭,不跟他玩了。

方弈年在房里玩的不亦乐乎,根本没注意外面两人的动静。

他放在手上把玩的是兰纪这次来邗都给他带的一个八宝盒。盒子有八层,每拆开一层里面都有一样物什。只是需要花费一番功夫去一层层拆解。如果不找到拆解的窍门,根本不知道下一层是什么东西,这就非常让人好奇。

其实这样的东西在邗都没什么稀奇的,有的工匠已经可以做到十五层。好玩的是里面装的东西。

这东西,兰纪早就给他了,但是他这几天一直养着身体,就给忘了拆。

兰大阁主从来不会送正常的东西,这次也不例外。

那一层一层包裹里面,有石头,有泥人,有生锈的锁,但好像就是没有一件值钱的。直到他拆到最后一件,是一个磨的平整光滑的桃核,还带着一根红绳。

方弈年左看右看,没发现这桃核有什么稀奇的,就是平常可以见到的那种。

他随手放到了一边。

这礼送的不太符合兰纪的身份啊,不过他没送带血的箭头,断掉的指头,好像这普普通通的东西还算可以接受。

方弈年细心的又将这些东西放回原位,等放好时,才想起那串着红绳的桃核应该放在最里面,但是拆这个有些太麻烦,方弈年不想重新再拆开一回。

于是他将桃核揣进了袖口。想想又觉得不妥,掉了怎么办。

他又往脖子上套,但是绳子不够长。他往手上套,但是绳子又太长了。直到他往脚上放时,才比较贴合,不大不小,刚刚好。

方弈年心满意足地放下了衣摆,很好,一遮什么都看不见了。

等到晚上,他跟钟磬音坐着一起吃饭。

钟磬音没动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她向方弈年挤眉弄眼。

方弈年夹菜的手一顿,差点没把菜夹稳。每次她这么看他,他都觉得没好事。

“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今天是十二月初三。”

嗯?

“那又如何?”

“你忘了吗?”

方弈年眼睛转了几转,试探问道:“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我的世子,你的生辰是不是初七?”

“......"

就为这事?还以为有多重要。过与不过都一样,况且本来也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

再往前想一点,他本来要在那几天遭罪的,但是这罪往前提了。

“你想干嘛?”

钟磬音对这事倒显得上心。这几年她送给方弈年的生辰礼物不曾断过,不过都是偷摸送的,别人并不知道。

“我明天就走了,都没陪你过过生辰,今晚跟我出去玩。”

方弈年抬眼看了看她,继续吃饭。

钟磬音睁着眼问道:“你不愿吗?”

方弈年有点想摔筷子。

那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吗?!啊!慕容桓那变态满世界找你,你还跑出去玩?还有这满桌子菜做了又没人吃,多浪费!

这祖宗真是,不能消停会儿吗?方弈年真的怕了。

方弈年没回答她的问题,看着她道:“为什么不早点说你要走?”

钟磬音朝巫溟和夜镰的方向使了个眼神,道:“我想跟你说来着,你这俩护卫说你在房里休息呢,一直在外面守着不让我进去。”

夜镰笑着解释道:“阁主说让公子好好休息呢。”没什么事一律不准打扰。

巫溟冷冷看着,没说话。

他和钟磬音的照面并不多,因为公子每次见她时,巫溟都不便跟在身后。

钟磬音微笑说道:“你们阁主真是善解人意。”

听着像是夸,但是嘲讽更多,方弈年听出来了。

夜镰回道:“哪里哪里,阁主一向如此。”

钟磬音不说话了。

但是方弈年觉得此刻说话和不说话没什么区别,这两人一样的吵。

方弈年开始打圆场:“好了,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说。”

等饭吃了,方弈年表示玩可以,但就在世子府,不能出去。

“特别是你,你明知道慕容桓在找你,为何还往外跑?”

钟磬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他没心思找我。”

方弈年惊愕,这女人为什么这么肯定?

“皇宫现在因为七皇子慕容昭偷造兵器的事都闹翻了,皇帝让慕容桓查这事呢。”

慕容昭?怎么没人跟他说这事啊?!在他待世子府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弈年都觉得自己与外面脱离了。

偷造兵器等于谋反,慕容昭不可能那么蠢,被人诬陷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可是谁会去陷害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皇子?慕容昭对慕容桓根本造不成威胁。

钟磬音见他惊讶的表情,道:“我还以为你知道。”

方弈年抬眼看向了那两个当门神的人。

夜镰讪讪地笑了一下,巫溟还是冷冷的样子。

“又是兰纪说的?”

夜镰点了点头。

“我是你们的主人吗?”

方弈年脸色沉的厉害,语气虽平淡,但听了这话的二人也有些害怕。最怕夹在阁主和公子中间了,那滋味真不好受。

二人异口同声道:“是。”

“为什么不告诉我?”

夜镰为难开口:“阁主只吩咐我们让您不要为一些不必要的事情烦忧。”

一时没有人说话,沉默开始弥漫。

方弈年知道这些不是他们能主宰的,终于,他叹了口气,道:“转告兰纪,我不是金丝雀。”

二人再次应下:“是。”

“有什么事及时跟我说,我不想被蒙在鼓里。”

“......是。”

“......是。”

自从吃了雪海灵芝,又被慕容桓一阵折腾后,方弈年就觉得身体不如从前了。经过这次蛊毒发作,方弈年更是印证了心中的猜想。

时不时气血上涌,喉间腥甜,好几次想吐出来的血又被他咽了下去。

他也看得到夜镰拿大把的药给他吃,甚至天天泡药浴,但是作用好像并不大。

他理解兰纪担心他的身体而不让他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但是,他始终是要走这一步的,哪里又有那么矜贵,连听都不能听了。

方弈年最终还是没有出去。

钟磬音差人给他买了很多好玩的东西,但是方弈年的兴趣并不是很大。

他将钟磬音之前给他的白玉环还了回去。

钟磬音摩挲着指环,眼中闪过冷漠,随即又扬起笑脸,那双胜过星华的眼在夜里显得格外明亮。

“你竟没将它当了?”

方弈年以牙还牙:“你不是宝贝的紧吗?我当然也不会强人所难。”

钟磬音笑得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