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
回应他的是兰纪的腿架在了他的腿上,这下下半身也不能正常活动了。
钳制他上半身的手一阵掌风,房间内重回黑暗。
兰纪放开了覆盖方弈年双眼的手,整个头往方弈年的脖颈钻去。
黑暗中听觉和触觉总是比视觉要灵敏的。
方弈年可以感受到他轻微的呼吸声以及不经意喷洒在颈间的热气。
“睡觉吧,祖宗,别怕。”
这句话带了浓重的疲惫,方弈年收回了正要发力踢被子的脚。
方弈年破天荒睡了一个回笼觉。
醒来时天已大亮,胸口闷的不行,应该说全身都闷。
兰纪整个人几乎要挂在他身上了。
怪不得这觉老梦到被鬼压。
他一转头,见到的是兰纪安静的睡颜。
不得不说,确实好看的有点过分了,除了钟磬音,这是他觉得最好看的人,没有之一。
还是多看两眼吧,以后恐怕是没多少这样看的机会。
看了一会儿看够了,方弈年慢慢将兰纪环在他腰间的手拿开,腿也开始挪出来,下到床的那一刻,他终于松了口气。
兰纪睡相死差,方弈年在心里决定以后不跟他躺一张床了。他以前也有过跟兰纪同床的经历,那是在西璃,陪兰溪玩累了就睡过去了,也没注意躺在那,就这样跟兰纪睡在了一起。两个人的身量都差不多,但是各睡各的,一人占了一边床,头对脚,脚对头,谁也不让谁。
他那时还不知道,兰纪睡觉可以把人抱那么紧。
平时他占世子府的床,方弈年也没注意看他睡相,都是尽量不打扰到他,也不让别人靠近他的寝房。
现在知道了,他觉得自己如果想多活几天的话,还是尽量在他睡觉的时候远离比较好。
打开房门时,夜镰一张笑脸出现,好像在门外已等候多时。
“公子,早呀。”夜镰打招呼。
方弈年回应:“早。”
夜镰不知从哪里端过一盆热水,氤氲的热气直冲两人的脸。
“公子先洗漱吧,早饭已准备好了,我过会儿给您端过来。”
方弈年想出去,这下出也不是,进也不是,他有些为难。
“公子可还有其他需要?”见公子没有直接接过热水,夜镰问道。
难道想让我直接端进去?可是阁主在里面啊,我不敢。
最终方弈年还是接过来了,说:“谢谢,没有了。”
夜镰屁颠屁颠去准备早饭了。
方弈年洗漱完后,再次拉开房门。不出所料,夜镰又在外等着了。
方弈年道:“去膳厅吧。”
有人还在睡,在里面吃饭他感觉不太好。
夜镰谨遵命令,方弈年走到哪他跟到哪。
“你吃了吗?”方弈年拿起筷子正准备夹菜,想到这忙前忙后的护卫是不是没吃,于是问道。
“公子先吃。”
“坐下一起吧,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夜镰眼中闪过一抹惊恐,道:“公子折煞我了,阁主吩咐,这些要您全部吃完的。”
方弈年也是惊掉下巴。
“这些?全部?”小笼包、清蒸山药、炸凤尾虾、烧冬笋、氽丸子、瘦肉粥,再加鸡汤,他喂猪吗?!
夜镰点头。
“让你们阁主赶紧滚回西璃吧。”
“......这,恐怕公子您去说比较合适。”夜镰突然就有些理解了巫溟的处境,夹在这两人中间确实挺难的。
方弈年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吃饱了就是吃饱了,没有吃撑的说法。
于是,每样菜品都剩了下来。方弈年指着那些剩菜告诉夜镰,让你们阁主吃完这些,全部吃完。
夜镰只能在后头好说歹说,还是没能劝住方弈年远离的脚步。
兰纪洗漱完看到一桌剩菜也是笑出了声。
夜镰为难道:“阁主,要不我去热热吧。”
“去吧。”
初冬的天气,菜也容易凉了。
回邗都的路上,方弈年对兰纪的所有行为一律忽视,甚至可以说,忽视了这个人,当他不存在。
直到回到世子府,方弈年把房门一关,谁也不见。
兰纪看着紧闭的房门,真诚发问:“我是不是惹到他了?”
夜镰听到差点都要给阁主跪下来了,您才意识到吗?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觉得公子还是很好说话的,一般不会有什么可以让公子生气,对下属也很维护,即使公子现在可能还不认同他,但也并没有刻意为难他。唯独跟阁主独处时,事后他总能感受到公子的怒气快要溢出来了。
具体他也知道个七七八八,完全是阁主挑事,这样看来,公子其实也挺无辜的。
他以前觉得他这颗玲珑心还挺有用的,经此一役,他深感有待改进。
“阁主,等公子先消消气吧。”
他摸不准阁主是不是在装傻,他以前觉得阁主聪明绝顶,更不会为这些凡事所困。
所以他不知道怎么去回答阁主这些有点像自言自语的话。
这一消气就到了兰纪要走的日子,也不多,就一天不到,第二天兰纪就消失了。
应该是事情办完了,所以要回去了。但也是这天,方弈年又被慕容桓叫了去。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回到世子府时兰纪已经走了。
方弈年无暇他顾,他现在得顺着慕容桓的老虎毛,他怕一不小心真给拔下来了。
夜镰却说:“公子,如果实在没有万全之策,您说出来也无妨的。”
“嗯?”方弈年抬头表示疑问。
“隐弈阁虽神秘,但是也不是无迹可寻,只不过,他们都寻错了方向,所以一直没发现幕后之人。说到底,他们只是想要这个组织的能力,收归己用,并不在乎他到底在谁的名下,因为,抢过来,就会变成自己的。”
“你们阁主默许的吗?”感情我在这疯狂为他掩饰,人家早就不想藏了。白忙活一场。
夜镰道:“是。”
夜镰护送方弈年到了地方,进门前对他说:“公子放心,万事有阁主。”
方弈年心里连连骂道,对对对,你们阁主神通广大,我等愚笨之人不配与之为伍。
不过这话也算是给了他一颗定心丸,至少,暂时可以保命。
“参见太子殿下。”方弈年对着慕容桓还是一如既往,毕恭毕敬,该有的礼数一个不少。
慕容桓正捧着一只猫逗得正在兴头上,桌上不知为何还放了一把短刀,刀柄上嵌着宝石,熠熠生辉,看见来人,竟笑了。
初冬的阳光不会很刺眼,映出了他脸上的满足感和舒适感。
看来今天很惬意啊,都有心思逗猫了。
“世子,请坐。”
“多谢殿下。”方弈年坐在了离他最近的位置,但是离慕容桓有点距离。这个地方两边各三个,加主位共七个座,慕容桓坐了主位,方弈年特意选了第三个。
“这里就你我二人,世子与孤是不是坐的有些远了?”
“抱歉,殿下,我对猫过敏。”
慕容桓皮笑肉不笑:“是吗?”
不是,骗你的。
方弈年惭愧地低下了头。
“是孤唐突了,孤这就把这畜生处理了。”说着慕容桓从桌上拿起那把短刀,手起刀落,宝石上溅满了鲜红的血,妖冶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