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被宁无忧的亲卫带去宫外东陵的驻扎地。

巫山、贵妃,父王的死于她而言是一瞬的事,来不及反应,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的眼已经干枯。

剩下的便是无止尽的痛如源源不断的泉水般从心间涌出。

路过北市,大小街铺都已血迹斑斑。

不远处有一堆人在高呼什么,走近,才听清楚,北帝想要以命抵命,守护的百姓正在高喊:

“北帝小儿该死!”

苏婉儿冷笑,在生死抉择面前,道义是最容易被舍弃的东西。

她是这么想的,直到她看到北市的瘸腿阿婆被西域之人锁喉于掌中。

“死老太婆,喊呐!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喊?”

阿婆被掐得脸涨红,扭头喘息的刹那对上了苏婉儿的目光。

没过几天就是阿婆的生辰,宛如釜底游鱼的阿婆投来的眼神里,是万念俱灰,是走投无路。

“别停,休想耍花样。”宁无忧的亲卫拽了拽苏婉儿,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苏婉儿移开目光,可耳朵却听的一清二楚。

“北…北帝!万岁!”

随之而来的是一顿谩骂声,殴打声,可却没有哀嚎声。

苏婉儿不敢回头,如若坚信内心的信仰是需要付出生命作为代价的,那身不由己,违背本心也未尝不可。

身后“北帝小儿该死”的口号渐行渐远。

喊吧,活下去吧,活下去才有希望。

苏婉儿内心这样想着,攥紧拳头,可对于自己而言,

“活着才能复仇。”

杀了白虎彪,杀了宁无忧,如若可以,她也要灭了西域和东陵。

复仇如燃烧的烈火染红了苏婉儿的双眼。

苏婉儿被带到了巫山的住所,这里已经沦为了东陵人驻扎的地方。

巫山在院前种的草药已经被踩得稀烂。

院里晒得甘草也被洒了一地。

院脚有巫山酿的药酒,可惜,这群东陵人不识货,把这酒坛当作了尿罐子。

屋檐上有根红丝带绑的铃铛与眼前的一片狼藉格格不入。

这根丝带红得鲜艳,带下的铃铛也一尘不染。

微风吹过,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叮”声,但很快就被整齐划一的“庆王”所打破。

苏婉儿不想回头,她不愿意看那杀父仇人一眼。

可杀父仇人却走到自己跟前,苏婉儿就恨刚刚那一刀为何没捅到他右胸,刺穿她的心脏,让她报了杀父之仇。

“这风铃,有那么好看?”宁无忧顺着苏婉儿的目光望去。

没有风,铃铛突然变得死一般安静。

“西域有这样一个规矩,家中小辈远嫁,长辈都要在屋檐上挂上铃铛以示庆祝。”

“你说巫山要是知道今日是他的死期,他还会挂上这铃铛吗?”

宁无忧捏住苏婉儿的脸扭向自己,苏婉儿的眼里只剩一潭死水。

“哟,怎么对我弟妹这么粗鲁。”东陵太子,承王的一声“弟妹”让苏婉儿犯恶心。

宁无忧放下手起身迎接。

“北国灭,你功不可没,回东陵,父皇必定重赏你。”

“谢太子谬赞,若不是北国九公主引狼入室,我们的计划就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宁无忧的“引狼入室”许是说给苏婉儿听的。

“对!你就是一只坏透了的白眼狼。”苏婉儿恶狠狠的回头,眼里悔恨和憎恶交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