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刑侦大队所有掌握的信息摆在这里,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唉声叹气。
除了现场提取到的脚印推断出嫌疑人身高体重,还有死亡时间,其余一点拥有线索没有。
往往这类案子是最让人头疼的。
倒不是说完全没有方向,只是这个方向要耗费极大精力。
平摊到每个人身上,恐怕又是好几个不眠之夜。
监控筛选出的841个有作案时间的人就是可以调查的方向。
可问题是,哪怕排除掉一些晚上还尿床的小屁孩儿和走路都要拄拐杖的老头老太太,人数依然要接近500。
把这批人挨个调查,寻找和死者之间的关联,这工程量有多大根本不言而喻。
也难怪已经有几名警员开始耷拉脑袋了。
关队长也叹了口气,有时候刑侦也真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大上。
虽然有些案子,用极致的推理分析或者高科技设备完成了关键线索突破,看起来很是高大上。
但实际上更多的案子,却是用民警们大量的时间去摸排调查,从茫茫人海中一点点筛出嫌疑人。
略一沉吟,关队长猛拍双手,开始分派任务。
“还是用笨方法吧,先对这841人做初步筛查。”
“等找到和死者有一点关联的,再对其进行重点调查。”
在场的警员们不由苦笑,看来又要熬几个通宵了。
许宁也被分配了任务,至少要对50个人进行初步筛查。
不动声色的把西门监控范围筛选出的人归拢到自己手中,许宁想先朝着跛脚这个方向查下去。
哪怕没结果,也不过是浪费了一点时间罢了。
通过人脸识别系统,许宁从公安内部信息系统得到了这个跛脚之人的信息。
柳大涛,男,49岁,家庭住址在东海二院后身的那一片回迁楼。
想了想,许宁给其所在社区打去了电话,询问更详细信息。
毕竟身有残疾,很多工作是其无法胜任的,很可能社区会帮他协调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果不其然,他猜对了。
柳大涛现在在环球幼儿园做保安,这份工作就是社区帮忙联系的。
许宁双眼微眯,转头看向了办公室内的移动白板。
就好像电视剧里面经常出现的画面,刑侦队的白板上面会有贴有受害人或者嫌疑人的相关线索,方便梳理。
许宁已经在白板上面看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死者冯某的女儿正是在柳大涛当保安的环球幼儿园上学。
貌似毫不相关的两个人,由此产生了不起眼的联系。
这让许宁有了继续调查下去的信心。
眼看着包括关队长在内,二中队警员们都忙着自己一摊子事儿。
所以许宁也没打招呼,自己离开刑侦大队直奔环球幼儿园。
正巧是幼儿园放学时间,家长们都聚集在门外,有序的等待着接孩子。
因为环球幼儿园并非普惠性幼儿园,费用偏高但环境不错,而且也会同步教英语等学科,所以门口路边停的车普遍比较有档次。
就像死者冯某,夫妻俩都在外企工作,收入不菲,自然愿意孩子有更好的成长环境。
早上上学和晚上放学大概是作为保安的柳大涛最忙碌的时候,要守在幼儿园门口,以控制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
许宁就在不远处观察着,视线始终不离柳大涛。
虽然可以用【罪恶鉴定】迅速判断他是否是杀害冯某的真凶,但在已经有方向的情况下,许宁更想自己试着找找线索。
况且,【罪恶鉴定】每天只能使用三次,谨慎留有后手的话,就需要有备用。
一旦柳大涛不是凶手,许宁也不至于进退失据。
就这么静静等到了幼儿园孩子们全部离园,许宁才终于走了过去。
“我是北海派出所民警。”
“现在有一个案子和你们幼儿园有那么一点关联,所以希望你们配合调查。”
许宁走上前,亮出警官证,直接对门口的园长道。
园长叹了口气,点点头,显然她也知道园里一个孩子的父亲出了意外。
也没去办公室,就在门口的保安室里,许宁象征性的问了几个关于孩子和父亲的问题。
不过,那只是他掩人耳目的方法,实际上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柳大涛身上。
柳大涛在旁边虽然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可许宁却能感受到他有些紧张,而且很关注许宁和园长的谈话。
而在许宁眼神不经意投过去的时候,柳大涛又会下意识的回避。
一旦人心中产生怀疑,那么无论对方做什么,你都会觉得可疑。
许宁在竭力避免这种心理作用,但不可否认的是,柳大涛的确不太正常。
与此同时,许宁也在观察着保安室的布置和陈设,重点在柳大涛的私人物品。
突然,瞳孔微缩,视线凝聚在一个略显奇怪的东西上。
保安室里有一张供晚上打更时睡的床,床下有两个纸盒箱,里面是保安的私人物品。
其中一个箱子里,竟然有一个在腿上绑负重的沙袋,这东西许宁在警校练体能的时候可没少用,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之前他就已经了解到,幼儿园的两个保安年纪都不算小了,而且都有腿部的残疾。
显然是都没有必要用在腿上捆绑负重锻炼。
许宁蹲下拿起负重绑袋,瞳孔再次一缩。
好重!
至少有将近十斤的重量!
里面装的根本不是沙子!
就好像闪电猛的划过黑色夜空,一个近乎荒诞但却又合情合理的可能性出现在许宁脑海中。
不动声色的开口问道:“这沙袋是谁的?”
园长当然不知道,而柳大涛略一迟疑,才回答道:“是我的!”
许宁抬起头看向脸色明显有些变化的柳大涛,接着问道:“无意冒犯,但你为什么要用沙袋负重?”
柳大涛似乎已经想好了说辞,所以回答很快。
“我不是腿瘸么,想着得负重锻炼锻炼,省得肌肉萎缩!”
这个答案,乍一听的确很有道理,挑不出什么毛病。
可许宁却笑了!
真是滑稽又荒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