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月霜阁主屋内却茶香袅袅,香气袭人。宫尚角一身修身常服,正屈着手指冲泡茶水,动作利落如行云流水,烛火闪动,主屋里静悄悄的,只有斟水的清脆之音。
刚察觉异样上官浅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缓步迈过台阶看见宫尚角时并未见丝毫慌乱之象。
他正专心泡弄茶水仿佛察觉到什么陡然间停了动作,一抬头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宫尚角眸色微闪,她一身素雅长裙,因料峭春风还披了一件白狐狸领的天青色披风,肤光玉曜,色姝无双,一双多情目平添了惹人疼惜的楚楚之感此刻正淡笑着望着自己。
宫尚角越过她目光看向了睡眼惺忪的小团子,走了那么远的路上官征着实有些累了走路直打晃,被上官浅牵着都东倒西歪的。
宫尚角几步上前,伸出双臂稳稳的将他抱在了怀里,小团子正困的直犯迷糊已分不清谁是谁了。
“娘亲……”
上官征小脸贴在宫尚角的胸膛,低声呢喃着,声音还带着困倦的娇软鼻音,几分眷恋,几分满足。
宫尚角感到自己孤寂的心瞬间被填满,直到此刻才有了为人父的认知。自从母亲和郎弟弟去世后他终于又体会到了那种骨肉相连的悸动。
上官浅抬头,看见儿子小小一团被宫尚角抱在怀里一时神色复杂。
她不禁想到了六年前和他诀别的场景,往日「温情」不再,昏暗的夜色下白刃相接刀光剑影,他们两人各有算计,她只想逃出生天,他一心抢夺无量流火……
好似察觉到了她的愣神,宫尚角抱着孩子对她道:“孩子要睡了我先带他去寝室。”他说完又看向团子,面露笑意:“可要先去休息?”
小团子哪还能思考那些许,连自己被谁抱着都不知道,只哼唧着要去睡觉。
上官浅只得目送他们父子去了寝室,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视线中。
月霜阁主屋内,一灯如豆。上官浅坐在桌前凝视着宫尚角冲泡的茶水,热气从茶盅升腾,在半空舒展,最后一点点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宫尚角推开房门,冷风裹挟着暗夜的潮湿之气从门缝里吹了进来,上官浅猛然一抬头便看见了大步走来的宫尚角,冷若寒霜的脸色哪还有对团子的温情。
上官浅遂站起身来缓缓向他行礼:“角公子。”
宫尚角坐到桌边喝了口茶,并没有抬头:“上官浅你竟还敢回宫门真是好胆。”语调平缓声音却森然,说着便慢慢抬头用幽冷的眼神盯着他。
传闻宫二先生在任何阴谋面前都能一眼勘破,一招制敌并不是虚言,因为没有多少人人能承受他那尤如能落到实处般的目光。
“我只是想活命而已。”
“来宫门保命上官姑娘真是别出心裁。”
上官浅神情哀凄,泪光闪烁:“角公子当真不给我活路吗”说完就背过身去狼狈的擦拭着眼泪,美人落泪,闻者心碎。
宫尚角不为所动,继续轻饮着茶水,但并未下逐客令。见状上官浅心里一喜,兀自走上前去,伏在宫尚角腿上泪意莹莹的望着他。
“我现在只求保命能有机会看着征儿长大,公子放心我一定会恪守本分,好好的待在这月霜阁里,不给公子惹麻烦,我与角公子毕竟夫妻一场,望您垂怜。”
两人离的极近宫尚角都能看清她脸上的细小绒毛,老天属实偏爱,六年时光竟让她美貌未减,眉眼间还透出大病初愈的一点病态,美艳中透着柔弱。
宫尚角收回目光不去看她,啪的一声将杯子扣在桌上。
“你是无锋之人,我不留你但也不会杀你,征儿痊愈之后你便自行离开吧。”
说完不等上官浅反应便果断的离开了。硕大的屋子又重归寂静,上官浅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宫尚角离开的方向,眼眸泛着冷意。